父亲与伊藤先生

喜剧片日本2016

主演:上野树里,中川雅也,藤龙也,长谷川朝晴,安藤圣,渡边绘里

导演:棚田由纪

 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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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4-04-11 04:24

详细剧情

  三十三岁的山中彩(上野树里 饰)一直过着形单影只的独居生活,一次偶然中,她结识了名为伊藤(中川雅也 饰)的男子,尽管伊藤比彩年长二十岁,没有一分正式的工作,整日里过着得过且过的随意生活,但他身上散发出的温柔和魅力依然捕获了彩的心,两人开始了同居生活。  彩的父亲(藤龙也 饰)是一个倔强而又强硬的老头子,在一场矛盾中,他竟然以离家出走的方式进行抗议,在彩并不知情的情况下大刺刺的搬进了她家,就此知道了女儿一直隐瞒的恋情。对于这个年纪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准女婿,老头子是各种的看不上,他和彩之间的隔阂,亦因为距离的拉近而濒临爆发的边缘。

 长篇影评

 1 ) 《父亲与伊藤先生》电影剧本

《父亲与伊藤先生》电影剧本

文/〔日本〕黑泽久子

译/徐怡秋

1.东京郊外的一家便利店

午后,店里人来人往,客流不断。

年轻的店长正在训斥一位呆头呆脑的打工店员,54岁男子,伊藤。

伊藤唯唯诺诺地低着头。

收银台前的阿彩冷冷地望着伊藤。

阿彩的声音:“败犬”、“落伍”、“要是混到他那份儿上这辈子可就完了”,当时我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些。

这时,在店里打钟点工的主妇本间笑眯眯地说道——

本间:那个人,一定很了不得哦。

本间的目光紧紧盯着伊藤。

阿彩:啊?

伊藤开始整理杂志,他时不时地拿起女性漫画,对着封面发出“嚯”的一声。

阿彩的声音:当时我以为,这句话的真伪我这辈子都是不可能辨别出来的。

2.一间公寓房

公寓的一楼。

阿彩和伊藤面对面地坐在餐桌旁,两人正在吃晚餐。

伊藤往嘴里满满地塞了一大口饭,然后开始慢慢咀嚼。

阿彩的声音:因为一件很偶然的小事,我们一起出去喝了一杯……然后又一起出去喝了一杯,后来又一起、又一起出去喝了一杯……

3.单人公寓房(回忆)

伊藤躺在床上睡着了。

他的身旁是醒着的阿彩,一脸茫然。

床铺四周散落着好多空酒罐,看样子两人刚才喝得很嗨。

阿彩:……

阿彩望着鼾声大作的伊藤。

望着望着,她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

4.刚刚的公寓房

阿彩注视着正在咀嚼的伊藤。

阿彩的声音:从那以后,他就一直住了下来,所以……

5.同上景,由推拉门隔开的两个房间

和式的房间是卧室。

洋式的房间里摆着电视和小矮桌。

阿彩的声音:我们就搬到这里来了。

6.同上景,小菜园

公寓与隔壁街区之间有一块狭小的空地,现在被开发成一个小小的、小小的菜园。菜园里种着蔫头耷脑的茄子和西红柿。

7.甜品店

“什么?你说要让咱爸和我一起住?”

正在吃巴菲的阿彩猛地停下来,望着哥哥阿洁。

阿洁弓着背,用勺子不停地搅拌巴菲。

阿彩:那怎么行呢!这么突然。

阿洁:我知道。这事儿也不是那么着急,我想想……九月份能搬过去就行。

阿彩:不是,可是……

阿彩一时语塞,舔起了勺子。

阿洁:也不是说就这么一直住在你那儿了,只要让爸在你那儿待到小凛和幸汰考完试就行了。半年,就半年时间,说定了。

阿彩:不就考个初中吗?有那么费劲吗?

阿洁:哎哟,他俩现在每天都得去上补习班,晚饭都得带着便当去,还得管接管送。而且,我们家不是双胞胎嘛。受的累得比别人家多一倍。再加上还要照顾咱爸,理理子她已经要……

阿洁开始吃巴菲。

阿彩:理理子怎么了?她已经累倒了吗?

阿洁:也不是累倒了……怎么说呢……她精神上已经有点儿不太稳定了……

阿洁放下勺子。

阿洁:求求你了。现在我能指望得上的就只有你了,阿彩。

阿洁说着低下头。

阿彩:不是,可是……可是。啊!让咱爸一个人住不就行了吗?

阿洁:阿彩,你是当真的吗?

阿彩:……

阿洁:咱爸可都七十四了。心脏又一直都不太好,而且……

阿彩:怎么了?

阿洁:咱妈也不在了。

阿彩:都已经过了四年了。

阿洁:我不是说这个……咱爸压根儿就没有自己独立生活过……

阿彩:就算是这样……

阿洁:噢,阿彩,难不成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住呢?

阿彩立刻点点头。

阿洁:我说嘛……不过,你倒是也该有个伴儿了。

8.同上景,店外

阿彩和阿洁走出店外,两人都低着头。

阿彩:对不起啦,哥。

阿洁:哪儿的话,用不着你道歉。

阿彩:真的很抱歉。

阿洁点点头,向前走去。

阿彩向反方向走去。

9.公寓,玄关

阿彩打开门。水泥地上摆着一双皮鞋。

“你回来了。”

伊藤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紧接着又传来一个大嗓门的声音——

“你连句‘我回来了’都不说吗?”

阿彩:!

10.同上景,洋式房间

阿彩和伊藤并排坐在一起。

阿彩的父亲打量着二人。

父亲:你们这算怎么回事啊?

阿彩:他姓伊藤,我们俩现在一起生活。在这里。

伊藤:我叫伊藤康昭。

父亲:你们结婚了吗?

伊藤:没有。

父亲:冒昧问一句,多大了?

伊藤:您是问我的年龄吗?

父亲死死盯住伊藤,仿佛在说“不然还能是什么?”。

伊藤:我今年五十四岁。

父亲:噢?你和阿彩……居然差了二十岁呢?

伊藤:要是算起来,嗯,确实有那么多了。

父亲:你俩这岁数,再怎么说,也差得太多了吧!

伊藤:确实……是这么回事。不过,我们俩倒是从来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是吧?

阿彩点点头。

父亲强忍着没有怒吼出声,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大麦茶。

父亲: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伊藤:我现在在小学上班。

父亲:哦,你是老师啊?

伊藤:不,不是。我不是老师。

父亲:嗯?那你是事务部门的还是总务部门的?

伊藤:都不是。

父亲:你又不是老师,又不是总务的也不是事务的,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伊藤:我是打工的,是那儿的“午饭大叔”。

父亲沉默不语。

阿彩:爸,您这是怎么了?怎么忽然跑我这儿来了?

父亲:你今天见过阿洁了吧?

阿彩:啊,嗯,见过了。

父亲:那你就应该明白了吧?

阿彩:啊,嗯,差不多都……

父亲:就是这么回事。

父亲说完,喝光了杯里的大麦茶。

阿彩:欸,等一下,什么叫就是这么回事啊?

父亲:我要在你这儿住上一段日子。虽然你这儿地方不算太大,不过,将就一下倒是也还能凑合。

伊藤和阿彩面面相觑。

父亲从怀里掏出一个茶色的信封放在桌子上。

父亲:这是我的生活费。饭菜要日式的,口味不要太重。我的被褥和其他生活用品明天下午就会送到……我要说的,就是这些。

父亲说完站起身,右手拎起旅行包,左手想要抱起一个小纸箱。

伊藤伸手想要帮忙拿那个纸箱。

伊藤:我来拿吧。

父亲:不用,不用。

伊藤:不过……

父亲:这个其实没有多重。

11.同上景,和式房间

榻榻米上放着一个黑色的旅行包和一个小纸箱。

父亲坐在榻榻米上看报纸。

阿彩和伊藤正在把自己的被褥和衣物等搬到隔壁的房间去。

父亲:晚饭就吃荞麦面吧。

阿彩停下手里的活儿,看了看父亲。

父亲把脸躲在报纸后面。

12.同上景,饭厅

父亲正在吃放在小笼屉上的日式冷面。

阿彩坐在父亲对面,她的面里有一个鸡蛋。

因为没有椅子了,所以伊藤站在桌子旁边吃面,他的面里放的是炸面屑。

父亲吃光了两屉荞麦面。

父亲:蘸汁太甜了。

父亲夸张地皱了皱眉。

伊藤:对了,阿彩。家里还有柿子吧。昨天买回来的。

伊藤说着打开冰箱门。

父亲:柿子这种东西根本不用买来吃。

伊藤:什么?

阿彩:又开始了。

伊藤:什么?

父亲:花钱买柿子,简直就是拿钱白糟蹋。

伊藤:啊……那,要是想吃了该怎么办呢?

父亲:去那边儿摘一个来呗。

父亲说完,走进自己的房间。

伊藤手上拿着两个柿子,一脸茫然。

阿彩:你给他切好了他就吃了。从前他就这样。

阿彩从伊藤手里接过柿子,开始切柿子。

阿彩:每次我妈一买柿子回来他就说“花钱买柿子,简直就是拿钱白糟蹋”。可是,只要把柿子切好了,他吃得比谁都多,真是的。

伊藤站在换气扇下面点燃一根烟。

伊藤:你们家附近有吗?柿子树?

阿彩:怎么会有呢!他说的是他小时候的事儿。据说他小时候家里的小院儿里种了一棵柿子树。他经常爬到那棵树上去摘柿子,然后他就会从这件事开始没完没了地讲一通他小时候的故事。

伊藤:是吗?

阿彩:真的,我爸这个人,是该说他顽固好呢,还是该说他难以取悦好呢,反正他的事儿就是特别多……

伊藤:他可能听到哦。

阿彩:那又怎么样。

阿彩不再说话了。

伊藤吃了一片阿彩切好的柿子。

伊藤:好甜哦。

伊藤对着阿彩笑了笑。

13.同上景,门外

阿彩站在电灯下,正在打手机。

阿彩:咱爸已经到我这儿来了。

阿洁的声音:我已经知道了。

阿彩:你已经知道了?

阿洁的声音:他给我留了张纸条。

阿彩:我也很为难的。

阿洁没有回话。

阿彩:白天见面时我也跟你说了,我现在不是一个人住呢。他招呼也不打就这么跑来了。

阿洁的声音:我知道。我都知道,不过,求求你了。真的,只要在你那儿待一阵儿就好。等我这边安顿好了,我马上就去把他接回来。

14.同上景,饭厅

父亲正在看早报。

阿彩:早上好。

阿彩走进饭厅。

父亲(看了看表):已经不早了。

阿彩:您吃早饭了吗?

父亲:早饭倒是已经给我准备好了。不过一大早起来就吃这么油腻的东西,能行吗?

父亲指了指桌上的盘子。

盘子里装着一个煎蛋、香肠还有一些炒菜。

阿彩没有回答,她开始吃早饭。

父亲:你们是在哪儿认识的?

父亲把脸藏在报纸后面。

阿彩:和谁?伊藤吗?

父亲:不然还能是谁?

阿彩:在我打工的地方。

父亲:难道你现在是“午饭大婶”吗?

阿彩:才不是呢,是上一家打工的地方。那会儿我俩都在一个便利店里打工。

父亲:便利店?!

阿彩:不过现在已经倒闭了。

父亲:你现在在哪儿工作呢?

阿彩:在车站前的书店里。

父亲:是正式员工吗?

阿彩:怎么可能?当然是打工喽。

父亲:怎么就不可能了?你一开始上班的时候不就是正式员工吗?你就没想过再去找一份正式的工作吗?

阿彩:现在想要找份工作,可没有那么容易喽。

父亲:你就只会在这儿找借口,你马上就要三十四了吧?今后你到底有什么打算啊?你现在可不年轻喽,不年轻喽。

阿彩咬了一口香肠。

父亲:这一说起不年轻来……那个伊藤,是叫伊藤吗?你为什么要找一个岁数比你大那么多的人呢?

阿彩:你问我为什么,我哪儿知道啊……只不过是我找的这个人刚好比我大而已……

父亲:什么叫刚好?难道你能刚好和一个比你大二十岁的男人一起生活吗?你到底有没有想过将来老了以后会怎么样?再过六年他就到花甲之年了吧?孩子啦,这个那个啦,哪件事儿不都够让你烦心的!

阿彩:我才不会要孩子呢。

父亲拿开报纸,盯着阿彩。

阿彩:我走了。

阿彩起身离去。

15.书店“日立书房”,仓库

阿彩正在拆一捆杂志的包装,她胡乱地把包装纸揉成一团。

16.公寓,院子

伊藤正在摆弄院子里种的蔬菜,他头戴一顶破草帽,脖子上围着一条毛巾。

阿彩一边说一边走过来——

阿彩:我回来了,我爸呢?

伊藤:他不在家。我回来的时候就没看见他。

阿彩:他会不会又回我哥那儿去了。

伊藤:不会吧。你看,那堆行李还在那儿呢。

伊藤用手里的铁锹指了指父亲的房间。

阿彩赶忙跑了过去。

17.同上景,和式房间

房间里堆满了东西,有用塑料袋罩着的电扇、半透明的衣物包以及一大堆大大小小的纸箱,简直找不到让人落脚的地方。

阿彩目瞪口呆。

她注意到壁柜前面放着一个小纸箱。

伊藤:怎么了?

伊藤从阿彩的背后向屋里张望。

阿彩:啊,没什么,就是那个箱子。

伊藤:哪个啊?

阿彩:我觉得那里肯定装了一些特别重要的东西。

伊藤:肯定是一些不想让我碰的东西吧。

伊藤用毛巾擦了擦汗,继续说道——

伊藤:比如遗骨什么的。

阿彩:遗骨!?

伊藤:你母亲的遗骨。你看,这个箱子的尺寸是不是刚好够放一个骨灰壶的?

阿彩:不过,我妈妈的骨灰已经安放到墓地里了。

伊藤:是吗?那就不是了。

阿彩:可是,我觉得肯定是和我妈妈有关的东西。

伊藤:是不是照片、日记什么的?对了,还可能是情书。

阿彩:情书?是吗……要不要打开看看?

伊藤:什么?

阿彩:你不好奇吗?这个谜一样的箱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

伊藤:好奇倒是很好奇,不过……

阿彩:咱就打开看一眼。

阿彩伸手要拿起箱子。

伊藤忽然抓住阿彩的手腕。

伊藤:这可不行,阿彩。

阿彩:不会被发现的。

伊藤:不是这个问题。

阿彩:什么?

伊藤:即便是父女之间,也是有些事可以做,有些事不可以做,对不对?

阿彩:……

伊藤:对了,你过来一下。

18.同上景,饭厅

餐桌旁摆着一把天蓝色的椅子,颜色非常显眼。

阿彩:这是怎么回事?

伊藤:不错吧?我在旧货店里找到的。才1000块,1000块哦!

阿彩:是吗?不过用不着买这个吧?反正他待不了多久就会回去了。

伊藤:话虽如此,可是三个人一起吃饭的时候就不太好办了吧?

阿彩:你说的倒是也有道理——

伊藤:有一把备用的椅子不是也挺好的吗?

19.同上景,饭厅,玄关

阿彩一边喝发泡酒(注1),一边在炸猪排。

卫生间里传来了荒腔走板的歌声。

“叮咚”,门铃响了。

阿彩有点儿担心炸猪排的火候,但还是赶紧跑过去开门。

这期间门铃一直响个不停。

阿彩(有些心烦意乱地):您回来了。

阿彩打开门。

父亲:我的行李都运来了吗?

父亲边说边走进屋。

阿彩:都运来了。已经搬到您房间里了。

伊藤的歌声还在继续——

父亲:他在洗澡?

阿彩:嗯。

阿彩回去继续做饭。

父亲:炸猪排……你这不是想要了我的命吗?

阿彩没有搭理他,她把炸猪排盛到盘子里,端到桌上。

父亲望着那把天蓝色的椅子。

阿彩:这是您的椅子。伊藤给您买的。

父亲:这品味,简直有点儿让人怀疑他的人品。

父亲边说边坐到那把天蓝色的椅子上。

父亲:这是我买的。

“咚”的一声,父亲把一提啤酒放到桌上,一共六罐。

阿彩:谢谢您。现在喝吗?

父亲:嗯,不了,嗯,要不还是喝一罐吧,就一罐。

阿彩取出一罐啤酒,放到父亲面前,然后她也坐到桌前。

阿彩:我说,我哥那儿现在怎么样了?

父亲:什么叫怎么样了?

阿彩:我听说小凛和幸汰正在准备考试,孩子还那么小,真够呛啊。

父亲:你也这么觉得吗?我都反对了好多次了。干吗非要参加中学考试(注2)呢!根本一点儿意义都没有,只会让孩子心理越来越不健康。

阿彩:我们书店附近也有个补习班,每天晚上都得学到好晚好晚的。那些孩子都还特别小呢。

父亲:你能相信吗?他们连晚上都要带便当,便当哦!明明一家人在一起吃晚饭才是更重要的。我这个当了四十年老师的人怎么跟他们说都没有用。尤其是阿洁的那个媳妇,唉……

阿彩:理理子吗?她怎么了?

父亲:……嗯。

就在这时,嘴里念叨着“哇,啊,好舒服啊”的伊藤,腰上只围了一条浴巾走了过来。

伊藤:啊,爸,您回来了。

一看见伊藤,父亲马上转移开视线。

阿彩:嘿,刚出锅的,快吃吧。

伊藤:我去穿件衣服。

伊藤向洋式房间走去。

父亲双臂交叉于胸前,紧盯着眼前的炸猪排。

阿彩喝光了手里的发泡酒,又打开了一罐啤酒。

父亲:我说,你是不是喝得有点儿多啊。

阿彩:这才刚第二罐而已。

父亲:年轻的时候就开始喝个不停,老了以后可就麻烦喽,听到没?

阿彩没有搭理,继续喝酒。

伊藤走过来坐到桌前,他身上穿着一件T恤和一条睡裤。

伊藤:让你们久等了。我开动了。

伊藤拿起中浓酱汁,浇在炸猪排上。

父亲目不转睛地盯着伊藤。

伊藤:不好意思,我先来了。

伊藤边说边把中浓酱汁递给父亲,可是父亲并没有接过来。

父亲:中浓酱汁就是恶魔酱汁,文明人都得用胡斯特酱汁。

伊藤:什么?

阿彩:跟您说了多少次了,爸,那不叫胡斯特,那叫伍斯特酱汁。

伊藤:哦。不过,这可是炸猪排哟。

父亲:你们家没有吗?胡斯特?

阿彩:没有。

父亲:难道你们都是野蛮人吗?

伊藤:我去买一瓶吧。

阿彩:不用了。

伊藤:我马上就回来,你们先吃吧。

父亲:算了,不用了。今天晚上我将就将就吧。

父亲没有蘸酱汁,直接吃起猪排来。

伊藤:我还是去买一瓶吧。

伊藤拿起钱包。

父亲:不用了,你给我坐下。

伊藤:啊?

父亲:晚饭必须得全家人一起吃才行。

伊藤重新坐好。

三个人默默地吃着炸猪排。

20.同上景,洋式房间

阿彩和伊藤并排躺在一起。

阿彩:我说,你用不着处处想着要讨他喜欢。

伊藤:嗯?是说你爸吗?

阿彩:明明是他自己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跑过来硬要住在这里的。午饭什么的你也不用管。

伊藤:那怎么能行呢?

阿彩:你要是对他太好了,说不定他就不走了。

伊藤:那就有点儿不大好办了。

阿彩:不好办了吧。

21.同上景,饭厅

父亲坐在天蓝色的椅子上,正在看报纸。

阿彩坐在对面,正在吃早饭。

父亲:噢,原来乐天队的阿嶋是崎阜县的人啊。我说,那个伊藤是哪儿的人啊?

阿彩:好像是横滨的。

父亲瞥了阿彩一眼,想看看她还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阿彩假装没有看到,吃起酸奶来。

父亲:这个软银队的柳田有两个妹妹呢。对了,伊藤他们家都有些什么人啊?

阿彩:他父亲已经过世了,母亲跟着他姐姐一起住。

父亲:田中将大的老婆原来岁数比他大啊。我说这个伊藤怎么一直都没有结过婚呢?

阿彩:他结过一次婚!

父亲:结过婚!

阿彩: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父亲:他离婚了吗?

阿彩:那当然了。他现在是一个人。

父亲:他的前妻现在怎么样了啊?

阿彩:听说已经再婚了。

父亲:他们有孩子吗?

阿彩:我觉得应该没有。

父亲:什么叫你觉得应该没有啊?

阿彩:我从来也没有问过他。

父亲:他要是有孩子怎么办?

阿彩:那又怎么了,有什么怎么办的。

父亲:那怎么能行呢?

阿彩:有什么不行的。反正我是不会问的。

父亲:你只是觉得不好开口,所以才一直没有问,对不对?

阿彩:就算是这样又怎么了?在遇到我之前,无论他做过什么都和我没有关系。

父亲:你真的这么想吗?

阿彩:……

父亲:你是不是应该考虑得再周全一点儿?

阿彩没有回答,她把勺子舔在嘴里。

父亲:不许把勺子在嘴里舔着。这习惯多不好。你怎么还没改呢?

阿彩把勺子从嘴里拿出来。

阿彩:我就是我,我是经过认真思考之后才选择现在这种生活方式的,而且,和伊藤的关系我也想得很明白,所以我们才住在一起的。现在我们什么问题都没有,而且我一直都很幸福!

父亲:……

父亲继续看报。

阿彩接着吃酸奶。

22.同上景,菜园

阿彩:我已经受不了了。

阿彩坐在门口大声喊道。

伊藤一边观察着蔬菜的长势,一边笑着说道——

伊藤:我没有的。

阿彩:什么?

伊藤:孩子。不过,要是有个孩子可能生活会更有意思一些。

阿彩:啊,是嘛。

伊藤摘下一根大苦瓜。

伊藤:快看,长得不错吧。

伊藤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阿彩:嚯。

23.“日立书房”

阿彩手里拿着钱包从书店里走出来。

她正要往前走,忽然有人拍了她肩膀一下。阿彩回头一看,是一位衣着十分艳丽的中年妇女。

阿彩:小枝子姑姑。

小枝子:正好,我正要去店里找你呢。理理子也跟我在一块儿呢。

小枝子拉着一位女子的手腕往前一拽,险些把那人拽倒。那位女子就是理理子。她的眼神很空洞。口红全都涂到了嘴唇外面,粉底也抹得很不均匀。

24.公园

三个人坐在公园的长椅上。阿彩坐在小枝子和理理子的中间。

小枝子:你爸爸搬到你那儿已经好长时间了吧?阿彩,我一直很担心,也不知道你过得怎么样了。虽说一直都在用邮件联系着,可是,就你爸那个脾气!

阿彩:邮件?

小枝子:理理子不是跟你一直用邮件联系着吗?可是,就你那个老爸啊,是不是?

阿彩偷偷瞟了一眼理理子。

小枝子:对了,你们现在过得怎么样啊?有没有吵架啊?

阿彩:怎么可能不吵呢。

小枝子:我就说嘛。你那个老爸,真是让人头疼。打小他就事儿多。姐,你这筷子不能这么拿,就连这他都管……

理理子:姑姑,能不能麻烦您让我和阿彩单独说两句话?

小枝子:什么?

理理子:有些话,我想和阿彩单独说说。

小枝子:哎哟,我还不能听啦?

理理子:嗯。

小枝子不情愿地站起身。

小枝子:那我就先去那边儿转一圈。

理理子:麻烦您了。

小枝子:不过,这公园可没多大,要不了多一会儿我可就转完了。

理理子:没问题。

小枝子离开了,只剩下阿彩和理理子两个人。

阿彩一直在等理理子开口,可理理子一直低着头,默不作声。

树上传来蝉鸣的声音。

理理子:对不起了。

理理子望着地面轻声说道。

理理子:咱爸的事,给你添麻烦了。真的很抱歉。

阿彩:啊,没有,啊,是的。

理理子:而且,我一直也没发过邮件,甚至连个电话都没给你打过,真是对不起。

阿彩:没有没有,也不用特别……

理理子:我一直想着得跟你联系一下,得跟你联系一下,可是……最近,无论干什么我都提不起劲儿来。严重的时候,连饭都做不了,家里的卫生也做不动。

阿彩:你要不要去看看医生?

理理子:我已经去看过了。大夫说我这是苦夏,等到了秋天可能就会好点吧……

阿彩:……

理理子:阿彩,跟咱爸一起过,不那么容易吧?

阿彩:嗯,这倒是。

理理子:我想也是,这可怎么办好呢……

理理子用双手捂住脸。

她的指尖在微微震动。

阿彩有些不知所措,她望着远方的风景。

一个妈妈手里领着一个小宝宝,母子二人说说笑笑地走远了。

一个公司职员模样的中年男子正在对着手机大喊大叫。

一位老人慌里慌张地从中年男子身边走过。

阿彩:啊!

听到喊声,老人回过头,原来是阿彩的父亲。

父亲:这个点儿了,你们在这儿干什么呢?

听到父亲的声音后,理理子忽然开始呕吐。

阿彩:!

父亲:!

“理理”,小枝子跑了过来。

父亲转过身向远处走去。

阿彩站起身想要叫住父亲。可是,她没有叫出声。

阿彩:……

25.阿彩、伊藤与父亲,三人餐桌

父亲低着头,默默地吃饭。

阿彩偷偷瞟了一眼父亲的脸色。

伊藤望着样子有些奇怪的父女二人。

26.同上景,洋式房间

阿彩和伊藤并排躺在被窝里。

伊藤:是吗?原来是这样啊。

阿彩:你怎么看?

伊藤:我也搞不懂啊。

阿彩:理理子肯定是超级超级讨厌我爸了。

伊藤:这也不好说吧。

阿彩:你想,理理子一看到我爸,当场就给吐了。

伊藤:说不定她是怀孕了呢。

伊藤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阿彩:我说,你倒是好好想想啊。

伊藤:我再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啊。你这信息也太少了。

伊藤闭上眼睛。

阿彩坐起身。

阿彩:明天我要跟踪我爸一下。

伊藤:跟踪?

阿彩:也不知道我爸这一天天的都在干些什么?一整天都不着家。

伊藤:啊?

阿彩:他在这儿一个朋友都没有,也不认识什么人。

伊藤:啊。

阿彩:而且,自从搬到咱家以后,他一直都是这样,都两个星期了,他几乎天天都在外面晃。

伊藤:这和理理子有什么关系吗?

阿彩:……性犯罪。

伊藤:什么?

阿彩:说不定噢,我只是说有这种可能性。说不定他专偷别人内衣,要不就是强制猥亵什么的。这样一来,理理子不就会特别讨厌他吗?还有可能……

伊藤:还有可能?

阿彩:说不定理理子自己就是受害人呢。

伊藤坐起身,仔细打量着阿彩的表情。

阿彩:看什么呢?

伊藤:你真厉害。

阿彩:什么啊?

伊藤:阿彩,你的这种想像力,真是太厉害了。我以前就一直佩服得不得了,不过,你现在好像比以前更厉害了,真是又往前迈了一大步。哪儿啊,你这已经不是迈了一大步,你简直就已经飞起来了啊。

阿彩:你是不是在嘲笑我啊?

伊藤:不是不是,绝对不是。我是真的在赞美你呢,我打心底里佩服你。

阿彩:我也不想这么想的,谁愿意这么去怀疑自己的亲生父亲啊。可是,只要你这么一想,就会觉得所有的问题都能对上了。对了,还有一个,就是那个箱子!

伊藤慌忙在嘴边竖起一根食指。

阿彩(压低声音):就是我爸带来的那个谜之箱子。说不定那里面就藏着他的“战利品”呢。女人的内裤啦,胸罩什么的。所以他才坚决不让别人碰。我告诉你,肯定是这样的。

伊藤:要不你就去试试,去跟踪他一下。要是这样能让你心里踏实点儿的话。

伊藤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伊藤:阿彩,跟踪的秘诀就是要盯住他的鞋子。

阿彩:什么?你是不是刑侦剧看得太多了?

伊藤笑了笑,闭上了眼睛。

27.同上景,玄关

阿彩仔细地观察着父亲的皮鞋。

左脚的鞋跟上沾着一些白色的污渍。

28.鞋跟处沾着白色污渍的皮鞋在路上行走

父亲慢悠悠地走在路上。

阿彩尾随在后面不远处。她的口红颜色格外鲜艳,还戴了一副眼镜。

父亲时不时地停下来欣赏一下盆栽,或是看看拉面馆的菜单。

他一直也没有回头,只是一个劲儿地往前走。

阿彩继续尾随在后。

父亲走进一家超市。

29.超市,家庭日用品卖场

父亲在一列列货架间穿行。

他并没有专门留意哪样商品,只是不停地在货架间转来转去。

忽然,他停下脚步,望着眼前的勺子和叉子。

他拿起一把闪闪发亮的勺子。

阿彩躲在一摞锅的后面观察父亲。

这时,父亲朝阿彩这边看了一眼。

阿彩条件反射般地将身子往后一躲。

她的身体一下子撞到一摞炒菜锅,一阵巨大的金属声响起,堆得高高的一摞炒菜锅全都掉在了地上。

店员:这位顾客!您这是怎么了!?

一位女店员飞跑过来。

阿彩:哎呀,实在是对不起。

这时,父亲已经不见了。

30.同上景,店外

阿彩跑到超市外面,向马路两边张望。

远处看到了父亲的背影。

阿彩快步追上。

31.公民馆前面的庭院

阿彩在长椅附近搜寻着父亲的身影。

长椅上坐着很多中年妇女,正在聊天,还有一群带着孩子的妈妈们,人群中,父亲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椅子上,正在吃从便利店里买来的便当。

32.同上景,图书馆

父亲坐在长椅上,专注地看书。

阿彩找了一个父亲看不到的死角坐下,她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阿彩向四周望了望。

图书馆里坐着的大部分都是老人,而且大部分都是老头儿。

每个人看上去都和父亲一样,显得有些无所事事。

父亲一直坐在长椅上看书。

他的后背稍微有点驼——

33.父亲走出公民馆,继续前行

阿彩跟着父亲走出公民馆。她抬头望了望天空。太阳已经要落山了。

34.小学校的门前

父亲走到学校门前,停下脚步,他凝望着里面的校园和校舍。

阿彩站在父亲身后不远处,她凝望着父亲。

父亲坐在附近的长椅上。

阿彩也找了一把长椅坐下。

父亲凝望着校园。

校园里空荡荡的,一个学生都没有。

学校里万籁俱寂,只有教师办公室的窗前还亮着灯,可是这盏灯忽然也熄灭了。

父亲依旧一动不动。

他望着夜色中的校园。

附近的住家都开着窗子,隐隐约约地,能够听见摆放餐具的声音传来。

父亲依旧坐在长椅上。

一直观察着父亲的阿彩也无法动身。

从附近的住家里传来一阵阵吃晚饭的喧闹声。

35.公寓,洋式房间

阿彩正在吃冰淇淋。

伊藤刚洗完澡,他走过来,从冰箱里取出一罐啤酒。

阿彩:我说,这个星期天,咱们一块儿出去玩玩好不好?

伊藤喝了一口啤酒。

伊藤:啊——真好喝。

阿彩嘴里叼着勺,等待着伊藤的回答。

伊藤:那,你想带我们去哪儿啊?

阿彩:我想上午先去看场电影。中午吃顿荞麦面怎么样?找家好点儿的馆子。吃完饭去打场保龄球,打完球再去泡个温泉,然后,最后一站是啤酒广场。

伊藤:我说,这活动安排得是不是有点儿多啊?

阿彩:多吗?

伊藤:拉着你爸爸去那么多地方,他吃得消吗?

阿彩:不行吗?

伊藤:也没什么不行的,偶尔来一次,活动多点儿就多点儿吧。

36.保龄球场

父亲投出的球洗沟了。

显示屏上显示出这已经是连续第四个球洗沟了。

父亲一脸不痛快地走回来。

下面轮到伊藤投球,他站到球道前。

全中。连续第三个全中。

伊藤:Yeah!

伊藤笑得很天真。

父亲有些焦躁,他不停地用鞋底搓弄地板上铺着的亚麻油毡。

阿彩(轻声对伊藤说):你倒是让一让他啊。

伊藤:我已经很小心了。可是,越是随便扔出去的球好像打得越好。这一放松反而光打好球了。

阿彩叹了口气。

×××

轮到父亲投球。又洗沟了。

显示屏上打出一排“G”的字样。

父亲一脸落寞地走回来。

伊藤:爸,您沉住气,慢慢打,肯定能打到的。反正这些瓶子是跑不了的。

父亲:那还用你说。难道这些瓶子还能跑到哪儿去不成。

旁边的球道上,一个幼儿园的小朋友打出一个全中。

孩子和他的家人一片沸腾。

37.同上景,大厅

阿彩和父亲正在等待伊藤结账。

父亲显得十分失落,阿彩感到两个人在一起有点尴尬。

阿彩:至少可以帮助一下消化吧?

父亲:嗯?是说那顿荞麦面吗?我根本没吃多少,用不着消化。

阿彩:电影还挺好看的吧?

父亲:看得我头晕眼花的。

阿彩:……

伊藤(笑着走过来):让你们久等了。

父亲:那咱们接下来怎么着?

阿彩:我的计划是去泡个温泉,把身上的汗都洗掉,怎么样?

父亲:泡温泉?

阿彩:就在这附近。听说里面还带露天浴池、沙浴、岩盘浴什么的,好像还有乒乓球……

父亲:算了吧。我先回去了。温泉你们俩去就得了。

阿彩:那怎么行。

伊藤:要是您不去的话,我们就跟您一块儿回去。对吧?阿彩?

阿彩:嗯。

伊藤:您去不去?

父亲:我要回家。

伊藤:那咱们就回家吧。

伊藤先向门外走去。

父亲和阿彩也跟着向门口走去。

伊藤:对了,我想顺路去一个地方,可以吗?

38.建材超市

店里摆着各种各样的工具,琳琅满目。

父亲:嚯。这附近还有这么一家店呢。

父亲拿起手边的一把电钻,说道——

父亲:好轻啊。

伊藤:是吧?而且,这还是无线的。

伊藤一边爱不释手地抚摸着电钻一边说。

父亲:有了它,好像什么螺丝都能拧了。

伊藤:它的最大扭矩是140,马力十足呢。

父亲:这可真管用。

父亲也开始抚摸起电钻来。

阿彩:我说,咱不是来这儿买螺丝和灯泡的吗?

伊藤:还得买一把园艺剪刀。

阿彩:那还不赶紧去买啊。

伊藤:知道了,知道了。螺丝就在这前面。

伊藤和父亲恋恋不舍地望着各种各样的工具,缓缓地往前走着。

墙壁上展示着各种型号的螺丝和螺栓,令人目不暇接。

父亲:东西可真多啊!

伊藤:这里的东西最全了,应该算全东京第一吧。

父亲:这个螺丝的头可真有意思!

伊藤:啊,那叫“防撬螺丝”,它设计成那样就是为了防止有人不怀好意想要把螺丝拆下来搞破坏的。

父亲:这螺丝上面连一个缝儿都没有,居然没有缝儿!

伊藤:这样一来,你就没办法随随便便地把它拆掉了。而且,它设计成这样以后,你根本就看不出这是一根螺丝。这种伪装性!装饰美!简直就像生物界里的拟态一样啊!

伊藤的情绪越来越高涨。

在伊藤的带动下,父亲也开始兴奋起来。

父亲:嚯,这又有一个这么大的螺栓!

伊藤:光是想一想它能用在什么地方就让人热血沸腾啊!

阿彩无奈地望着二人。

39.同上景,园艺专柜

这里密密麻麻地堆满了花、蔬菜、果树和盆栽的树苗。

父亲:嚯!

父亲开心地叫出了声,他在各种树苗间走来走去。

伊藤开始挑选蔬菜种子。

阿彩:你还要买啊?

伊藤:夏天种的蔬菜马上就要过季了。得买点儿秋天种的菜了,这都是秋天种的。

阿彩:你还要种啊?

伊藤:你看,这有菠菜、小油菜,还有小葱。种点儿这些菜可方便了。

阿彩向四周看了看。

阿彩:爸呢?

伊藤:他这是去哪儿啦?

两人开始找人。

父亲站在一堆果树苗附近。

阿彩:在这儿呢,在这儿呢。爸!

父亲:哦。

伊藤:这是枇杷树吧?

父亲:真没想到,这儿居然卖这么多种树。

父亲一直凝视着枇杷树的树苗。

阿彩:把这棵买下来吧。

父亲:有点儿碍事吧?这盆这么大呢。

阿彩:没事儿的。把它摆在菜园边上就行了。

父亲:不过——

阿彩:这不挺好的吗?枇杷。等到明年夏天肯定能出果了。而且,这还带着一个大花盆,等您从我们家搬出去的时候还能把它给带走……

阿彩说着说着,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看了看父亲。

父亲压根就没有注意她,只是一直望着那棵枇杷树。

父亲:那就买了吧。买一棵试试。

伊藤抱起花盆,向收银台走去。

40.同上景,收银台

伊藤、阿彩和父亲正在排队结账。伊藤手里抱着花盆。

阿彩拿出钱包。

父亲:我自己来。

阿彩:啊?不用啦。今天咱不是……

父亲:不要,我自己来。

父亲转过身,掏出一个破旧的黑钱包。

父亲(小声嘀咕道):这是今天的纪念。今天过得很开心。

41.公寓,院子

父亲施完肥后,开始播撒种子。

伊藤望着父亲的手势。

伊藤:您种得可真好。

父亲:可能是因为我从小就在山里长大的缘故吧。这种农活儿早就干惯了。

父亲可能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他没有抬头看伊藤,态度还是不太友善。

伊藤模仿着父亲的样子,也开始播撒种子。

42.同上景,饭厅

阿彩一边准备三个人的晚餐,一边望着父亲和伊藤。

43.“日立书房”

阿彩正在为迎接秋季读书节而布置书店。

44.同上景,店外

“我先回去了。”阿彩说着走出店外。她掏出口袋里的手机看了一下。

阿彩:!

一共有14条信息。

前几条信息都来自于一个陌生号码,紧接着,伊藤、小枝子和理理子的名字一个个出现在屏幕上。

45.警察局

阿彩飞奔进警察局。

46.同上景,小屋

房间里摆着一张长桌和一把升降椅。

伊藤正在打盹儿。

阿彩走进屋,推了推伊藤的肩膀,“喂”。

伊藤睁开眼。

阿彩:真亏你,这种时候居然还能睡得着。

伊藤打了一个大哈欠。

阿彩:出什么事了?

伊藤:不是告诉你了吗,我也不清楚到底出什么事了。我正要回家的时候,忽然有人把我叫住,说“伊藤先生,警局给您打来的电话”。我一接电话,警察跟我说“您父亲受伤了,请马上来一趟”。

阿彩:电话居然打到你学校去了?不是打的手机?

伊藤:你爸一开始好像是把你的手机号码告诉警察了,可是你一直在上班,手机总也没人接。后来,警察好像很为难的样子,于是你爸就说“我女婿在第一小学上班”。

阿彩:女婿?!

伊藤:我到这儿的时候,警察就是这么跟我说的。

阿彩:不过,那就是说,他伤得不怎么严重了。他自己这不是还能说话呢嘛。

伊藤:有可能。不过啊……

阿彩:不过什么?

伊藤:我觉得这里面是不是牵扯到什么犯罪事件了啊。要不然不会让我在这儿等这么半天啊……

阿彩猛地蹲下身。

伊藤:对不起,对不起。可能是我想多了。

阿彩:这可怎么办啊……

这时,门开了。

森下警官(一脸严肃地走进房间):让您等了这么长时间,实在抱歉!

后面跟着父亲——

阿彩:爸!

父亲:哎哟,你来了。

伊藤:爸,您的手怎么了?

仔细一看,父亲的右手上缠着绷带。

森下:事情是这样的。我们接到一位公交车乘客的报案,说是下车的时候,有一位男子一直在推搡他前面的老奶奶,嫌她走得太慢,司机过去调解的时候,那个人又开始殴打司机。于是,我们马上就出动了,不过等我们赶到的时候,您父亲已经把那个人给制服了。

阿彩望了望父亲。

父亲把脸转向窗外,仿佛无关己事一般。

伊藤:那我们现在可以回去了吗?

森下:那当然,那当然。

森下面对父亲,调整好站姿。

森下:我今天真的非常感动。您真了不起。这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老人家,您简直就是这个城市的英雄!

父亲:哪里哪里。我只是碰巧,碰巧而已。

森下:我代表全体警员向您表示最诚挚的谢意,谢谢您!

森下对着父亲深深地鞠了一躬。

父亲嘴里也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他也低下了头。

阿彩也跟着低下了头。

伊藤饶有兴味地望着这一切。

“又来了是吧,你个糟老头子!”忽然传来一个大嗓门的声音。

小枝子站在门口。

跟在她身后的理理子面色苍白。

47.家庭餐馆

小枝子:我是不会道歉的哦。

阿彩、伊藤、理理子、阿洁和小枝子围坐在一张桌前。

小枝子:我承认我确实是有一点冒失。不过,我说,我可一点儿也没觉得我哪儿做得不对。话说回来,本来这事儿就应该早点告诉你们才对。

小枝子一边说,一边用扇子不停地在脸前扇风。

理理子一直低着头。

阿洁用两手揉了揉眼睛。

伊藤喝了一口冰咖啡,杯子里的冰已经都化了。

阿彩:爸爸偷东西……

阿洁:很抱歉一直也没告诉你。不过,理理子和我真的已经忍无可忍了。除了你,我们也指望不了别人了。

阿彩:可是你们至少应该告诉我一声啊。

阿洁:告诉你咱爸是个偷东西的惯犯吗?听到这个,阿彩,你还会收留咱爸吗?你还会和咱爸一起住吗?

阿彩:……

理理子:都是我不好。爸本来是说要自己一个人住的,结果我们非得把爸爸给接过来,接来以后又照顾不好他,总是让他感觉到很孤单……

理理子浑身颤抖。

“理理子……”阿洁把手搭在理理子的肩膀上。

小枝子:这不怪你,理理。

理理子:不,这都怪我不好!就是因为我不好,我这个人什么都做不好才会变成现在这样的……

理理子大叫着扑倒在桌子上。

理理子:对不起!对不起!原谅我吧!对不起!

桌上的杯子倒了,发出一阵巨响。

周围的客人都在往这边看。

伊藤做手势制止住跑过来的服务员,他拿起抹布开始擦桌子。

理理子一直在哭泣,肩膀抽动个不停。

小枝子一直在安抚理理子。

阿洁又开始用力地揉眼睛。

阿彩:……

理理子的哭泣声越来越尖锐。

47A.同上景,出口

小枝子搀扶着理理子走出店外,她们向车子的方向走去。

阿洁和阿彩跟在后面。

阿彩:话说回来,咱爸到底都偷了些什么啊?

阿洁停下脚步。

阿洁:都是些小玩意儿。

阿彩:什么小玩意儿?

阿洁:勺子啦,叉子啦之类的。

阿彩:欸?是那种一把好几万块的高级餐具吗?

阿洁:不是不是,都是些便宜货,也就一百块一把的那种。

阿彩:啊?啊?为什么要去偷那种东西呢?

阿洁:我哪儿知道。

阿彩:欸?那咱爸是怎么说的?

阿洁:他说他也不清楚。

阿彩:不清楚?

阿洁:他说,等他发现的时候,东西已经在他口袋里了。

阿彩:还有这种事?不过,话说回来,他这么说警察就能原谅他了?

阿洁:可能觉得他是老年痴呆吧?

阿彩:啊?

阿洁:最近这种老年人的盗窃行为不是特别多吗?据说,这好像是认知症的症状之一。

阿彩:咱爸老年痴呆了吗?

阿洁:谁知道呢。反正商店和警局都是这么认定的,所以每次才都没有把事情闹大,很快就解决了。

阿彩:怎么会呢?咱爸那样,不可能是老年痴呆吧?

阿洁:谁说不是呢。我也觉得不可能。不过啊……

阿彩:不过什么?

阿洁:要不然的话,他为什么要做那种事情呢?

阿彩:……

伊藤站在距离他俩稍远的地方抽着烟。

48.公寓,饭厅

房间里黑漆漆的。房门打开,阿彩和伊藤走进房间。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阿彩打开灯。

她看到桌子上放着一张便条,上面写着“我出去一阵”。便条上的字歪歪扭扭的,像是用左手写得一样。

阿彩和伊藤面面相觑。

阿彩推开和式房间的拉门,走了进去。

阿彩的声音:不见了!我爸的包!还有那个箱子!

49.同上景,和式房间

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几个还没拆封的纸箱。

被褥叠得整整齐齐的。

50.同上景,院子

伊藤正在用喷壶给枇杷树浇水。

他朝洋式房间里看了一眼。

阿彩躺在那儿,一脸茫然地望着伊藤。

伊藤把纱窗高高掀起。

伊藤:你出去找找你爸不好吗?

阿彩:就算你逼着我出去,我也不知道他人在哪儿啊。

伊藤:我哪儿是逼着你去啦。我只是给你提个建议,问你要不要出去找找?

阿彩:我又不知道他会去哪儿。而且,他可能会去的地方我都打完电话了,只要看到他,人家就会通知我的。

伊藤:不过啊,与其待在这儿傻等着,还不如活动起来,干点儿什么呢。

阿彩:他又不是小孩子了,等他想回来自然就会回来了。他现在还没回来就说明他还不想回来呗。

伊藤:他可能不是不想回来,而是不能回来吧?

阿彩: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他的问题。跟我们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伊藤停下手里的活儿,望着阿彩。他的目光非常沉静。

阿彩:怎么?难道你不开心吗?我们好不容易又回到二人世界了,你再也不用提心吊胆地担心隔壁房间里的动静了,而且也不用再费心做饭了。其实你心里也觉得我爸挺碍事的吧?那你为什么还要在这种时候装好人呢?你这是不是有点儿奸诈啊?太奸诈了吧?

伊藤:……

51.同上景,饭厅

阿彩一个人坐在饭桌前,她正在看手机上的信息。

“我要临时和一个朋友见面,今天会晚点儿回去”

这是伊藤发来的信息。

阿彩:……

天蓝色的椅子。

阿彩:……

阿彩从炉灶下面拿出一瓶烧酒,她往杯子里倒了半杯烧酒,然后一饮而尽。

阿彩:……

她又倒了一杯酒,再次一饮而尽。

52.同上景,亮着灯的窗户

伊藤回来了,他停下脚步,望着亮灯的窗户。

他好像有点醉意。

他把手伸进口袋里,确认了一下里面的纸片。

伊藤向玄关走去。

53.同上景,饭厅

“我回来了。”伊藤走进房间。

阿彩趴在桌子上,烂醉如泥。

她旁边的酒杯和酒瓶都是空的。

伊藤坐下来,望着阿彩。

伊藤:……

阿彩睁开眼睛。

伊藤:你可是喝了不少啊。

阿彩:……

伊藤:来点儿水吗?

伊藤站起身,打开冰箱。

他拿出一个水瓶,然后没有关门,而是继续望着冰箱里面。

阿彩:怎么了?

伊藤:中浓酱汁就是恶魔酱汁,文明人都得用胡斯特酱汁。

冰箱里并排摆着两瓶酱汁,一瓶是中浓酱汁,一瓶是伍斯特酱汁。

阿彩:……

窗外传来一声声虫鸣。

伊藤关上冰箱门,给杯子里倒满水。

阿彩:……我还是出去找找我爸吧。

伊藤:是吗……要去吗?

伊藤说着把手伸进口袋。

伊藤:那,这个就先给你吧。

伊藤掏出一张纸片放在阿彩面前。纸片好像是从一个记事本上撕下来的,上面的字迹阿彩从来没有见过。

阿彩:这是什么?

伊藤:这个地址你有印象吗?

阿彩:嗯。这好像是我爸老家附近的一个地方。不过,为什么要给我这个?

伊藤:这是你爸的手机位置。

阿彩:什么?

伊藤:确切地说,这是你爸的手机曾经出现过的位置。今天正午时分,你爸的手机电波被确认曾经出现在这个地方,就是这儿。

阿彩:欸?你是怎么知道的?话说回来,我爸的手机根本就打不通啊,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些?欸?为什么?为什么?

伊藤搔了搔头。

伊藤:我先说好啊,其实这么做是不对的,我就是找到了以前的一个哥们儿,让他帮我查了查。

阿彩:以前的一个哥们儿?什么意思?他是干什么的?

伊藤:啊,这个嘛,这个我是真的不能告诉你了。

阿彩:欸?难不成你说你今天要见的那个朋友就是这个?是为了这件事?

伊藤:嗯,不过,嗯,对,我就是找以前的一个朋友帮忙给查了查。

阿彩仔细地端详着伊藤的面孔。

阿彩:伊藤先生,你究竟是何方神圣……啊?

伊藤:我是第一小学食堂的午餐大叔。

伊藤笑了笑,他的目光就像是个顽皮的孩子一样。

54.汽车沿着东京近郊的一条环山公路向前行驶

55.行驶中的车内

阿彩坐在副驾驶座上,她瞥了一眼后视镜,后视镜里映照出的是阿洁的面孔。

阿洁坐在后座上,满脸不悦,一言不发。

正在开车的伊藤完全没有顾忌阿洁的心情,他跟随着收音机里的音乐,用指尖一下下地在方向盘上敲打着节奏。

阿彩:……

56.服务区

阿彩和阿洁坐在长椅上喝咖啡。

阿洁:为什么要跑这儿来呢?

阿彩:其实,我本来是想和伊藤两个人来的。

阿洁:那你为什么要叫上我?

阿彩:因为伊藤跟我说,让我也给你一个机会。

阿洁:他什么意思?

阿彩:谁知道呢。

阿洁:他到底是什么人?他的朋友是警察,那也就是说,他以前也当过警察喽?

阿彩:我不知道。

阿洁:你们不是在交往吗?你居然不知道?

阿彩:我就是不知道嘛。这些都是在我认识他之前的事。

阿洁:他已经五十四岁了吧?

阿彩:嗯。

阿洁: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和这么一个老头儿住在一起?姑姑也挺为你担心的,她怕你碰见的是一个结婚诈骗犯。

阿彩:我又没有钱。

阿洁:你个傻瓜,是劳动力。他看上的是你的劳动力。

阿彩:劳动力?

阿洁:就是看护,护理。他肯定希望等到他动不了的时候,身边能有一个年轻的媳妇去照顾他,唉,男人都这样。

阿彩:那,哥,你也是这么想的吗?等到自己老了以后,让理理子去照顾你。

阿洁目瞪口呆地望着阿彩。

阿洁:阿彩,你真是一点儿都没变啊。你这一点,简直跟咱爸一模一样。

阿彩:我才不像他呢,我哪里像咱爸了?

阿洁:不,你们就是一模一样。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那会儿你还在上中学……

阿彩:我说,哥,现在说这些合适吗?

阿洁喝了口咖啡。

阿洁:阿彩,要是这次咱爸回来了,你还能跟他一起住吗?

阿彩:我也没想好。说实话……我觉得跟他一起住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阿洁:是啊。这个我也非常清楚。

阿彩:理理子说什么了?

阿洁(摇摇头):她现在的状态,根本没法和她谈这事儿。

阿彩:也是啊。

阿洁:伊藤先生是什么意思?你们一起住的时候咱爸和他吵过架吗?

阿彩:好像从来也没吵过。要说起来,他好像比我跟咱爸更能合得来。

阿洁:啊?

阿彩:这么一想,我们俩好像从来没有聊过他对咱爸的看法。

阿洁:你们都一起住了两个月了,竟然从来没有聊过?

阿彩:嗯。

阿洁:这个人真是让人猜不透啊。

57.汽车继续向前行驶,两边是山川河流的风景

过了一条河后,汽车继续向山里驶去。

58.父亲的老家

一幢造型气派的民房伫立在群山环绕之中。

汽车停下来,阿洁、阿彩和伊藤走下车。

阿洁:这里还是这么破破烂烂的啊。

阿彩:要是真变漂亮了,那才吓人呢。

伊藤:这地方真不错啊!

伊藤做了一个深呼吸。

阿洁:阿彩。

阿彩:怎么了?

阿洁:你看。

门廊边上放着一个装满垃圾的塑料袋,袋子还很新。

阿彩:爸爸还真在这儿。

阿洁:进去吧。

阿洁打开大门。

阳光照进屋内,灰尘在空气中飞舞。

59.阿彩和阿洁走进房间

阿彩:爸!

阿洁:是我们,爸!

阿洁一边招呼着一边推开拉门。

宽敞的和式房间里空荡荡的,一点儿声音也没有。

房间的角落里摆着叠得整整齐齐的睡袋,天花板上吊着一个灯笼,屋里还有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一些食物和饮料。

阿彩:他是不是出门了?

房间的一角放着一个黑色的旅行包。

旁边是一个小纸箱。

阿洁:他肯定还会回来的。

60.父亲的老家,院子

伊藤望着院子里的柿子树。

阿彩和阿洁来到院子里。

伊藤:你爸总说的那棵柿子树是不是就是这棵啊?

伊藤指了指柿子树。

伊藤:柿子掉的满地都是啊,太可惜了。

阿彩:因为没有人过来摘啊。

伊藤:确实,“柿子这种东西根本不用买来吃”。

阿彩:前提是你得住在这儿。

伊藤:我爬一下这棵树试试吧。

阿彩:什么?你可别。

阿洁:是啊,掉下来会受伤的。

伊藤:不过,你爸爸小的时候不是经常爬吗?

阿彩:伊藤,你得想想你今年都多大岁数了。

阿洁:而且,这树也是棵老树了,说不定树干已经很脆了。

阿彩:都说让你别爬了。

这时,传来一阵汽车的引擎声。

三个人停下来,向外望去。

一辆黄色的出租车开过来,停在门口。

车门打开,父亲从车里走出来。

父亲瞥了一眼阿彩他们。

父亲:你们来了。

阿彩:……

阿洁:……

伊藤:……

61.同上景,和式客厅

父亲率先走进屋,阿洁、阿彩和伊藤跟在父亲身后也走进屋。

伊藤:这房子的设计真棒。这些细节的地方都花了不少心思呢。

父亲:这是老房子了。

伊藤:这房子盖了有多少年了?

父亲: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觉得怎么也得有八十年了吧。

伊藤:这里一直空着没有人住吗?

父亲:以前我哥哥他们一家住在这儿,不过这二十年来一直都没有人住过。

伊藤:现在这房子的所有权还是您哥哥的吗?

父亲(点点头):这块地一直都是我们祖祖辈辈传下来的。

父亲将整个房间环视了一周。

阿洁盘腿坐在一旁,望着谈兴正欢的父亲和伊藤。

伊藤:那个,我可以到其他房间里去转一圈吗?

父亲:啊,您请便。随便看吧。不过,这房子有些旧了,上楼梯的时候,还有在楼上的时候都得当心点儿。

伊藤:我知道了。

伊藤向房间里走去,不一会儿,人影就不见了。

父亲坐在上座。

阿彩也坐了下来。

一阵沉默。

父亲:喝点儿什么吗?

父亲把从超市买回来的塑料袋拽了过来。

阿彩:还是我来吧。

阿彩从袋子里取出瓶装的大麦茶。

阿洁:我们都很担心您,爸。

父亲:啊,嗯……对不起啦。

阿彩:我说,这儿应该已经很冷了吧?您没感冒吧?

父亲:我才不会感冒呢。我只在这儿住了昨天一晚上而已。

阿彩:是吗?那您这几天一直都在哪儿住着呢?

父亲:我一直住在大町呢。你们认识那儿吗?大町温泉。离这儿不算远,那地方挺不错的,住着很舒服。那儿没有什么观光客,所以可以很悠闲地待着,关键是那儿的温泉水特别好,那里的露天浴池真是没治了……

阿彩:大家这都为您担着心呢,您可倒好,居然泡起温泉来了,这算怎么回事儿啊?

阿洁(安慰道):阿彩。

父亲:我花的是我自己的钱,有什么不对的?

阿彩:您为什么不跟我们说一声呢!

父亲:我刚才不是已经跟你们道歉了吗!

阿彩:我说,爸——

阿洁:都别说了。

阿彩和父亲都不再做声。

阿洁:有什么话咱们回去再说。不管怎么说,还是先回东京吧。

父亲:我不回去。

阿洁:啊?

阿彩:欸?

父亲:我是不会再回东京了。当然也不会再去浦安,也不会再去阿彩家。我已经受够了,我再也不想和你们一起住了。

阿洁:您,您不回去了?那您到底想怎么样啊?

父亲:我就住这儿了。或者就在这附近租间房子住。

阿彩:那怎么行!

阿洁:您别开玩笑了!

父亲:我这可不是在开玩笑。我是当真这么打算的。

父亲气势汹汹地望着阿洁说道——

父亲:这样一来,对你来说不也是一件好事吗?

阿洁:您什么意思啊?

父亲:理理子已经压根不想再和我住在一起了吧?你来之前,她肯定跟你说的是“求求你了,快点儿把这个瘟神给我赶走吧”。

阿洁:理理子可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父亲:不用她说我也知道。我又不是傻子。

阿洁:爸!理理子为了您吃了多少苦您又不是不知道。

父亲:所以我这不才要退出来吗!

阿洁:都这会儿了,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父亲:当初不是你们非得逼着我,让我和你们一起住的吗!

阿洁: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阿彩:哥,别说了!爸,您也说得有点儿过分了。

父亲:阿彩,其实你也一样。

父亲说着把目光转向阿彩。

父亲:其实你心里早就已经烦我烦得不得了了,对吧?你心里其实早就巴不得我赶紧从你那里搬出去了,是不是!

阿彩:哪儿有。

父亲:我已经受够了你们的同情和怜悯。反正我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最后的这段日子我就想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这有什么不对的?四十年……我已经为你们整整工作了四十年了!我牺牲自己全都为了你们!

阿彩和阿洁:!

两人全都愕然无语。

就在这时——

伊藤(边说边走进屋):房子虽然是旧了点儿,不过倒是还挺结实的。

三人:……

伊藤:榻榻米和隔扇门确实是有点儿破了,不过,房梁和柱子一点儿都没坏。这样的话,稍微修整一下,这房子就能住人了。

伊藤停下来,望了望三个人。

伊藤:怎么?你们的谈话进行得不太顺利吗?

伊藤盘腿坐到父亲的正对面。

阿彩:爸爸说他不回去了。他说他要住在这里。

伊藤:啊?

阿彩:他说他已经受够了东京了。对于和我,和我哥一起生活也已经受够了!

父亲:那还不是因为你们……对啦!

父亲好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紧紧盯着伊藤。

父亲:伊藤先生,你要不要和我一起住在这儿啊!

阿彩和阿洁:!

伊藤若有所思地望着父亲。

父亲:你从刚才开始就一个劲儿不停地夸这个房子好。你是不是特别喜欢这幢房子啊!?

伊藤:啊,这个嘛……

父亲:那你就搬来和我一起住怎么样!?这房子这么大了,两个人住足富裕,不,简直是太富裕了……

伊藤:我才不要呢。

父亲:啊?

伊藤:为什么我一定得和你住在一起呢?我又不是你的儿子,又不是你的什么人。我既没有义务也没有责任要去照顾你。你任性好歹也得有个限度吧!

阿彩和阿洁目瞪口呆地望着伊藤。

伊藤的目光在三个人脸上轮流扫过。

伊藤:你们这些人真是让人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他长叹了一口气,离开了房间。

拉门被关上,脚步声越来越远。

外面传来玄关的大门被关上的声音。

阿彩忽然回过神来,她追出屋外。

62.同上景,院子

阿彩从玄关处跑出来。

伊藤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拿出叠好的睡袋、食物等各种物品,一样一样地放到地上。

阿彩:我,我说,伊藤。

伊藤:你们必须把话都给说清楚。

阿彩:你,你要干什么?

伊藤:要是这样就回东京了,那和以前有什么两样?你们三个人肯定还会各自找些这样那样的理由,然后继续逃避问题,对不对?

伊藤嘴里不停地说,同时手上也在不停地忙着。他根本没有抬头看阿彩。

阿洁也走了过来,呆呆地望着伊藤。

伊藤关上后备箱盖。

伊藤:我明天一早过来接你们。

阿彩:什

 2 ) 柿の木、枇杷も木

这部电影大概会像主演们所说的一样,不会引起太大的热度,平和的讲着日常的一件件小事。但是只要大家看完之后能够忍不住想起自己的家人,那么就足够了。
这是在豆瓣写的第一篇长评,作为一个树里的粉丝,能在首日去参加见面会和首映,真是再幸福不过了,像父亲买下那颗枇杷树一样,我想写一篇长评,以此为纪念。
首先关于见面会
大概是参加过的见面会中,感受最好的一次。
更不用说在进影厅之前,竟然在电梯里碰到了树里的丈夫,带着墨镜的和田先生。他个子不高,脸偏长且消瘦,脸上有几条不多的细纹。因为看过很多次他跟树里的合影,所以一眼就认出来了,心里想着 马萨卡! 但还是出了电梯小心的问到,请问是和田桑吗?
和田先生真的是非常可爱,刚好坐在我前面一排最靠近走道的位置,全程都看的很认真,偶尔屏幕有光照到他,我都看到他微眯着眼睛专心盯着屏幕。
影片结束,观众集体鼓掌。
见面会开始,树里穿着黑色的连衣长裙走出来,跟电影里的年上男友和父亲一起,和田先生也是一秒钟化身迷弟。跟着演员有趣的回答像普通观众一样笑的眼纹一条条的舒展开来。最后,作为特例,这场见面会允许我们拍照。和田先生也很迷弟地掏出手机拍得开心。
此刻,我吐了一口气,和田先生,作为你的情敌(我爱树里一辈子w,我真的是输的心服口服。就把我的女神安心的交给你了。树里真的是嫁了一个她喜欢,也喜欢她的好先生。
然后谈谈电影
内容会有剧透。
电影拍摄的地点集中在我的住处和我学校的区域,叫做小平和国立的地方。所以很多场景都很熟悉。包括我去过的公园和图书馆,还有我跑着追赶过电车的小路。
阿彩作为一个看起来不那么靠谱的34岁的女人,莫名其妙跟54岁且贫穷的伊藤先生交往并同居了。但是一开始就莫名认定,“他一定是个厉害的人呢”。而影片也没有辜负阿彩的期望,伊藤先生真的是个理想且强大的对象。
某天父亲与大哥的老婆产生了不合,他壮烈的搬出了大儿子的地方,拿着生活费执拗的来到女儿家里,说,就是这么一回事啊。就这么住了下来。
父亲讲话的方式古板,执拗,老套,严厉。总喜欢用看起来不经意但是非常笨拙的方式打听着女儿的现状,和那么他看不上眼的伊藤先生的情况,然后发出各种严格的批评。
大概我们很多人都有这样一个严厉的不善言谈的父亲吧。也想起来东京家族里的老父亲,教了一辈子的书,坚持做一名严师,时间太久,已经忘记了怎么温柔的表达自己的爱意,只剩下指责和教训这两种方式,成为让儿女头疼的存在。真实而又无奈。
父亲带着简单的行李这么住了下来。行李中有一只不大的纸箱,父亲不曾打开也不许人碰。阿彩的好奇心发作,在一个父亲外出的下午企图打开箱子,却被伊藤先生拦下了。他说,哪怕是父女间,也有不应该做的事情啊。阿彩悻悻的作罢。
跟父亲的每一天都是要被说教的。
父亲会因为吃炸猪排的时候没有乌斯塔酱汁不开心,但是在伊藤先生说,我马上去买,的时候阻止了他。因为父亲说,你们知道吗,晚饭是要一家人一起吃的东西。
父亲看到阿彩买来柿子吃,于是教训她说,柿子不是应该浪费钱去买的东西啊,自己家里可以种的!阿彩顶嘴说,那是你老家才有的故事啊。
我很喜欢这部电影导演的处理方式,因为她给每个人都安排了一条线,一份坚持,线的痕迹很浅,留心则能发现。
之于父亲,这条线是,晚饭是一家人要一起吃的东西,以及柿子。
跟儿媳妇最初的不合就起源于儿媳妇送两个孙子去补习班,孙子们带便当,于是便破了一家人一起吃晚饭的规矩。
阿彩跟踪父亲出门,发现老人在超市里望着勺子之类的餐具发呆,傍晚更是一个人久久静坐。阿彩看不懂的这个老师背影,他的背景乐是一种轻微的声音,是一家人吃饭时孩童的吵闹,夹杂着餐具碰到盘子的清脆声。
为了快点跟父亲相处得自然,阿彩提议和伊藤先生带着父亲,三人出去玩。在看电影,保龄球之后,父亲明显不喜欢这些年轻且热闹的活动。阿彩兴冲冲地说,接下来我们去泡温泉吧!父亲一口回绝说,我要回去了!伊藤先生看着脸色变暗的阿彩和没有商量余地的父亲,打圆场说,那么大家一起回家吧。不过我们先去一个地方吧。
三人来到了卖五金用品的超市,父亲看着各式各样的螺丝开心不已,拉着伊藤先生解释自己认识的各种不同的螺丝,讲个不停。伊藤先生就是这样神奇的早就猜到了父亲这样的老人喜欢的东西。最后,路过卖盆栽的地方,父亲喜欢上一颗枇杷树。阿彩说,那么就买回家吧。父亲固执的说,算了吧,迟早要成为累赘的。但是阿彩坚持说要买,于是父亲坚持自己付钱,理由是,“这个我要买来作为纪念,今天很开心。”
这个地方我第一次泪目,听着年过70一向凶巴巴的老父亲别扭的说着这句话,格外的温柔。
在局面看起来马上要变得顺利的时候,阿彩因为某个契机得知父亲搬出哥哥家真实的原因,原来除了父亲石头般的性格外,还因为父亲的一个小毛病(这里就不讲透了,希望大家可以自己去影片里看)而父亲为何会有这样令旁人为难的习惯,两人都表示猜不到原因。
父亲又固执的搬走了,一个人默默的。留下的一张字条,歪歪曲曲的写着一行字,呼应着前面右手受伤的细节。父亲搬回来自己的老家的旧宅子,没人住的大空宅,破旧且摇晃着,像极了门前那颗柿子树。
兄妹二人在神奇的伊藤先生的帮助下,来这里找到了父亲。一番争吵后父亲还是坚持不肯回东京。执拗的老头仿佛一头牛,兄妹两人怎样都拉不回来。
伊藤先生让兄妹二人留下陪父亲住一夜,三人聊了一些温馨的小故事,关于母亲,关于过去。但是第二天父亲还是不肯跟他们回东京。
然后,一场很大的雨来了,带着强烈的闪电,劈倒了门前老朽的柿子树,着了火,烧掉了老宅子,烧掉了父亲急着回房间去取却没成功拿出来的,父亲的秘密。
阿彩也终于知道,父亲的小毛病的原因,和那只她一直在意的箱子的秘密。

父亲回了东京,整个人却像老宅子一样,垮了,坐在房间看着太阳发呆一天,头发有些散乱,白发变得更明显。扣子扣得有些乱,不再是之前那个矍铄的老人。
偶然有过去的学生来拜访他,父亲却紧忙收拾一番很精神的接待了她们,仿佛跟前一秒那个无神的老人不是一个人。阿彩送走父亲的客人,在去车站的路上,学生夸赞阿彩说,多亏有你这样的好女儿在,老师才这么健康吧。阿彩愣住了,然后站在原地哭的泣不成声。
我是看不得树里演哭戏的人,于是在这里也跟着哭了。

伊藤先生摆弄着窗外的蔬菜,跟阿彩说,我们租大一点的房子,跟父亲一起这么住下去吧。阿彩在犹豫着,父亲从外面回来了,说,我找到了有空房的养老院,我想搬过去。
一瞬间阿彩说不出话来。

影片的最后,阿彩和伊藤陪着父亲去坐电车搬去养老院。父亲对伊藤先生说,我有个请求,你帮我照顾好那颗我买来的枇杷树吧。然后,真的顺便就好了,也替我照顾一下这个女儿。
然后自己提着行李一如既往任性执拗的走掉了。背影已经没有了片头的那种威严到有些危险的气势。

阿彩和伊藤站在原地。
天突然开始下小雨,伊藤摸着阿彩的头,对阿彩说了一句属于他的台词,放心吧,我啊,不会逃走的。是的,这是伊藤先生特有的劝慰别人用的台词。
父亲打不中保龄球急得跳脚,他说,爸爸啊,放心吧,那些瓶子是不会跑的啊。
父亲不肯回东京的时候,他说,爸爸啊,我们先回东京再考虑要不要住在这里吧,放心吧,房子不会跑的啊。
阿彩听完这句话,朝着父亲的车站开始奔跑,下一个转弯,她就可以赶上前面的老父亲了吧。
全剧终

关于家庭剧,大概东京家族是最出色和最写实的作品。那些真真切切看起来琐碎且无可奈何的问题,就是我们的人生。“父亲与伊藤先生”里兄妹两人跟父亲的矛盾也是真实的,父亲的严厉,兄妹二人的疲于交流。
但是庆幸的,他们之间,有个完美的不像话的伊藤先生。

柿の木、枇杷も木
是小说最初的题目,是作者得到新人奖时,小说的名字。
电影里,柿子是一棵高大的枯树,而枇杷是一尊盆栽。一个在乡下的老家,一个在东京女儿公寓的阳台。
可是,它们都是树啊。
它们,都是家吧。

 3 ) 【越来越像我的老父亲】

老父亲从哥哥家出走,倔强得像一只浑身张开尖刺的老刺猬,横生生插进了女儿和伊藤先生的小世界。

这似乎是亚洲父权文化里很容易产出的一款顽固老爹。基本上孩子的成长他不在场,跟子女的沟通机会为零、技能为负,离开妻子的日常照顾,生活根本无法自理,一退休几乎等同碍眼碍事又惹事的大件垃圾,表达方式以端着架子的家长式训斥找茬为主,视情感流露为懦弱羞耻。就连偷勺子的行为,也被他不承认——尽管是老人表达孤独和宣泄心情的方式,更加孩子气的方式。

但海报已经和我们透露了很多讯息,三个人的位置,老爹在最下面,满脸不高兴但实际上是最被呵护的对象;伊藤先生笑眯眯的趴在最上面,他是那个最睿智的人——以独有的安慰方式帮助父母俩找到了那个“不逃避”的自我。对待俩傲娇可真是有办法呢。

装满勺子的箱子被老爹时刻带在身边,着火时也要推开女儿奋力去抢救,这是因为勺子箱也是代表他“存在”的物件吗?一辈子的小学教员肯定为人诚恳,老来的叛逆就也是积攒了多年的压力吧,你们不理我,我就自己积攒陪伴我的勺子们,去哪都带着。固执到可爱的老爹呢。

老父亲是重视安土重迁的那一代,他始终放不下“过去”的柿子树,但却不知道怎么融入“现在”和子女们的相处,在夕阳下默默发呆的背影让女儿心疼,但回到家还是为了“恶魔酱油”发牢骚——说不口啊,说出来的都是笨拙的亲情:“你们知道吗,晚饭是要一家人一起吃的东西。”

知道老父的孤独后,女儿开始采取行动。但看电影,打保龄球之后,父亲明显不喜欢这些年轻且热闹的活动。但故事还是有了转变,他因为伊藤先生的带领,买到了象征“现在”的枇杷树。尽管是一个小小的盆栽,但以后会长得大大的,大大的,被几代人一直呵护。

女儿呢,也是越来越接触父亲之后,被人不断地说:“你啊,和你爹一样的傲娇顽固。”是啊,我始终认为,傲娇懂傲娇,尽管他们磨磨唧唧从来都不说。既然不说,那大家好好养新树吧!

 4 ) 带给我们笑声、爱和审视的喜剧片

作者:方汉君

1

女儿找了大龄男人,父母及家人担心、好奇以及责骂,都是极为正常的事,这样的影片也不少。但这部根据中泽日菜子同名小说改编,由日本新锐女导演棚田由纪编导的《父亲与伊藤先生》(2017),自有其独特的东瀛风味。电影的前后两部分,从轻松明快的谐谑,到深沉于心的阐释,感觉如同两种风格,好在其铺垫,都在情理之中,并不突兀和隔膜。

一部影片要制造矛盾的戏剧冲突,必须在人与事上,有一个合乎常理的解释。《父亲与伊藤先生》,恰恰是反常规,不合世态常模的。如此,各角色之间的对立,由点及面,慢慢展开,使得影片笑料不断。我所想的是,这些角色为何慢慢从对立,到最终的冰消融释,这其中有着怎样的人情密码,真可谓一言难尽。这一定涉及到人性与人心。

有时,人与人之间缺乏信任,并非简单地偏见和误解,而恰恰是不想理解,以及不愿沟通,反而宁愿一直固执己见的误解下去。我们常常说洞悉人性,但往往身置其中又不得要领,这是因为现实与人之间,总是难以归类和揣度的。当你以为了然,却突然发现摸不着头脑。我们与其说参透人事,不如说现实等待我们发现和揭示的尚有许多,这就是世间行走的秘密。这不见得都是神秘的隐匿的,却是可能在澄清还原之后,对于自身与你所感知的世界,至少有一个达观又清醒的辩识。

这就好比阴雨绵绵好多天,突然有一个难得的晴天,就想着洗呀、晒呀,其实,明天后天都可能是晴天,可我们人类是难以等待的,坐以待毙总是会让我们惶恐不安。但有时候,我们还是要耐着性子,抱着等等看的态度,对待你所身边的事,尤其是对待亲人的不解。比如《父亲与伊藤先生》中,33岁的山中彩(上野树里饰),遇到了54岁的伊藤(中川雅也饰)。

阿彩与伊藤都在便利店打工,他们对上眼,于是就同居了,微波不澜,和和美美。但自从她老爸(藤龙也饰)的不请自来,气氛就搞得高度紧张,简直就是乌云密布。阿彩的哥哥阿洁先是跟妹妹说了,说家里两孩子中考,让妹妹接爸爸过。但妹妹面露难色,哥哥得知她有同居男友,一脸诧异,你不是说想一直单身吗,怎么说谈就谈上了,且在我需要你的时候。

2

反正老爸说来就来了,温和的伊藤“岳父、岳父”的叫个不停。74的老父,当然要问下,他干吗的。小学里。教员吗。不是,就是一个临时打杂的,我在书店也是临时打杂的。一脸懵逼的老爸好像在说你们还不如老爸,想当年,至少我还是一个正儿八经的小学教员,那他有小孩吗。离婚后没有。那他以前有没有孩子。我没问过。你傻呀,这个也不问。

女儿的冷静,让老父多少有点着急,我问那么多干吗,他以前跟我又没关系。怎么没关系,他跟我都差不多大,你看上他什么啊。我们在一起很舒服,我很幸福。老父摇摇头,一声叹息。自此,这一家三口就在同一屋檐下吃喝拉撒。在女儿看来,这个父亲固执又难伺候,还有心脏病,这以后的日子怎么过。伊藤倒是想得开,让她别多想,至少稍安勿躁。

冲突最直接的就是饮食,老头喜日式素食,女儿和伊藤有点儿重口味,动辄油炸煎炒。伊藤没事就在小院勤于栽种蔬菜瓜果。老头则吃完早餐,就像上班一样出去了,直到晚上才回来,他信奉晚餐一家人必须在一起。最诡异的是,老头带来一个密封的纸箱,搞得阿彩一直猜测里面到底是什么,老父会不会是偷窥癖,偷了女人内衣和乳罩。阿彩越说越急,就要拆开看个究竟,被伊藤制止了。

如果以为这是一个老父亲,专门来这儿显示父亲的权威,或者简单地说道两代人的鸿沟,那都不免简单化。实际上,这更多的是亲人之间的习惯性闹剧。亲人之间为得到更多的眷顾,有时会闹个小情绪,求关注。问题是,阿彩之外,还有一个伊藤。好在伊藤是个慢性子,对于这位未来的岳父,一向恭敬谦让,从无不敬之语,这以柔克刚,倒化解了老头本来的莫名火气。伊藤的劝和,与阿彩的对立情绪,形成了对冲。

阿彩感兴趣的是,在跟嫂子里子见面后,又意外见到了正经过公园的老父,吓得嫂子立马呕吐。虽然嫂子说这是因为苦夏,也足见老头与这位儿媳一起生活时,闹得有多僵。阿彩决心跟踪老爸大白天都在干什么。一路下来,老头除了在街上瞎逛逛,就是喜欢在商场电气和金属产品柜驻足细看,中午吃点快餐,下午同出一辙,然后坐在公园等待夕阳落日后回家。

这孤独落寞的场景,看的女儿不禁落泪,从此阿彩对待老父,就像变了一个人。她对伊藤说,明天我们带爸出去玩玩,也去泡泡温泉,伊藤当然乐见其成。结果,一起打保龄球,老头总是扔在了沟里,看着伊藤手足舞蹈,老头有了情绪,温泉也不愿去泡了。幸好,伊藤带他来到了一个大商场,满是他喜欢的电气及金属产品,出来又看到他喜欢的枇杷树苗,伊藤让老头买一盆带回家养。这一天,老头真是心满意足。

3

影片上半部分可谓绵密紧凑,让人急不可耐的想看下去。一旦他们的关系和解了,稳定了,反而这种谐趣味就少了。影片的下半部重点放在了如何安排老父以后的生活,或者说老头在思考如何继续以后的生活。至于老头见义勇为,以及阿彩的哥哥说道老父有偷窃的习惯,就是爱偷小勺、小餐叉什么的。这让阿彩极为讶异。其实,这暗示着老头借此不良癖好,以求得一种安全感。这真的让人心酸。

从父女之间的“明争暗斗”一下转入平淡,好像影片少了点生趣,其实,这倒给影片注入了另一种深蕴的可能。当老头不辞而别,回到多年未回的乡间老宅,伊藤从中调和他们父女之间的关系,让他们兄妹,好好陪伴老父亲住了一夜。虽然没有电,只能点马灯,但亲人之间真正意义上的沟通,才得以可能。第二天,电闪雷鸣下,发生了屋前古老的柿子树遭雷劈的骇然一幕。

柿子树遍布火花,好像是老人对于过去的一个告别。本来,伊藤说等我们把老宅维修了,你再来住。老头也同意跟他们回去住一段。没想到,柿子树的着火,其燃枝又波及到了老宅,老头最急的倒是那个纸箱子。原来这纸箱子全是他积攒的金属勺子。好像这些是他的命根子。被老头寄予深情的老宅和飞扬的勺子都一同湮灭于无情的火光之中。想必这是他对过去的一个彻底告别。

老头说过,想吃柿子就去摘,何必去买。伊藤和阿彩听得懵渣渣,到了老宅,才知道老头并没有胡言乱语,这就是他从小到大的习惯。影片正是讲一个人的习惯,哪怕是恶习也是很难改变的,何况饱含着浓浓的爱。

大火烧了老宅,竟然还有老父当年的女学生,前来探望老爸,这让阿彩感到愧疚。更意想不到的是,老父跟他们说,想来想去,我还是决定去养老院,退休工资也够用了,只是以前给你们添麻烦了。

老头特地嘱咐伊藤好好照看那棵小枇杷树,还有,阿彩就拜托你照顾了。老头说着就走了,看着他老去的背影,伊藤说我是不会逃避的。这触动了阿彩,她追赶着老父的步履。老头如果不愿回头,至少她会送他到养老院。

人与人达成谅解和理解,是多么一件不易的事,哪怕亲人之间,交织和混杂着习惯性的理所当然,对于亲人的内心,难有沉静的深入。影片触动我们的,也许正是这个。一部好的喜剧片,带给我们不止有笑声,还有爱和审视。

2017、9、26

 5 ) 日本的电影更像纪录片

记一些印象深刻的情节吧

1.在这边没什么朋友 却经常一个人出去一整天 女儿偷偷跟踪爸爸 才发现老人只是一个人在外面走走 逗弄路边的花草 进超市盯着里面的勺子发呆 然后在公园坐一个下午 直到天色渐暗

2.女儿跟踪爸爸之后 决定带爸爸出去玩 看电影 玩保龄球 还准备泡温泉来着 女儿是很想让爸爸开心的 可是爸爸却因为玩保龄球老是洗沟而郁郁寡欢 甚至又要摆脸色生气了 女儿看到爸爸这样 觉得自己吃力不讨好 也不开心

伊藤先生察觉到了这种尴尬的气氛 但他不是小心翼翼地想去讨好爸爸 而是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带父女俩去五金超市 爸爸对这些很感兴趣 也变得开心起来 最后还买了一棵枇杷树 说今天很开心 买下枇杷树作为纪念

这句话令人心酸又感动 女儿只是带爸爸出去玩了一天 爸爸却郑重其事地买一棵枇杷树作纪念 说明老人还是很渴望儿女的陪伴

3.爸爸偷东西 并且可能是痴呆症的症状之一 偷的东西都是勺子叉子之类的小玩意儿 并且爸爸佷珍视这些小勺子 专门放在小纸箱里 不允许任何人动 在房子着火时 也要冲进去找这些勺子

我没有看懂爸爸的这个癖好 虽然电影中爸爸批评过女儿舔勺子的坏习惯 但爸爸无意识地偷勺子跟这个有什么关联呢?

最后是看完电影的感受

1.对儿女来说 这样的爸爸确实难伺候 可是对于爸爸来说 他已经活了大半辈子 性格和习惯已经很难改了 被儿女嫌弃他也很难受

2.所以当我们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呢 我们都会经历这两种角色 一开始 我们是儿女的角色 要照顾难伺候的父母 然后我们就会成为自己儿女眼中难伺候的父母

3.可能还是要宽容和体谅吧 宽容和体谅他人 也是成全自己

4.总觉得日本的这类电影更像纪录片 没有过多的煽情和渲染 只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 记录和观察他们的生活

5.亲情这种东西呢 有时候 让你觉得烦 但更多时候 是割舍不下 而且在某些时刻 莫名其妙地让人想流泪

6.补充最后一点 希望自己34岁时 也能像阿彩一样 皮肤紧致 健康 做家务很熟练 把家里收拾得干净 并且有一个愿意与自己共同面对生活的人 “我不会逃避”哈哈

 6 ) 父亲与伊藤先生

😭😭😭

太好哭了

当父亲在警察局被误解的时候

当背对着女儿才能说出很开心的时候

当被说是个好女儿的时候

当想要去养老院对女儿客气道谢的时候

就算一来女儿家挑三拣四说女儿的不好还嫌弃伊藤先生

一边教导女儿一边又对女儿的充耳不闻无可奈何 😛

但当女儿跟踪时才发现原来父亲的背影多孤独

父亲👨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子女

可有个矫情的儿媳看见自己都想吐时心里还是很难受的😞

一儿一女 都不能理解父亲 觉得父亲就在给自己添麻烦 又硬要父亲按照自己规定的方式生活

多难受

伊藤先生真的很好

就算很老 看起来都和父亲差不多年纪

但应该是最明事理的人了

帮着一家人学会和解 和父亲有共同爱好 会真的照顾父亲情绪

所以年龄只是一个数字而已 成不成熟还是要看个人啊

日本这种有关家庭啊小清新的电影

节奏都很平缓 有大量空镜

但并不觉得尬

是种很舒服的调调

就像截取了日常生活中的一个小片段 娓娓道来 喜欢 🥰

 短评

各种爆笑+泪目。父权文化根深蒂固的日中韩东亚社会,很容易产出该款讨人嫌的顽固老爹。基本上孩子的成长他不在场,跟子女的沟通机会为零、技能为负,离开妻子的日常照顾,生活根本难以自理,一退休几乎等同碍眼碍事又惹事的大件垃圾,表达方式以端着架子的家长式训斥找茬为主,视情感流露为懦弱羞耻。

6分钟前
  • 匡轶歌
  • 推荐

柿子树有柿子树的坚韧,枇杷树有枇杷树的温柔

7分钟前
  • обломов
  • 力荐

3.5;树里拍片数量着实不多,且看且珍惜;一开始觉得Lily Franky这样的年纪和形象严重不符,看到后来,才明白其魅力,才明白树里选择他的原因,他是父女之间修复关系的重要黏合剂,神秘背景不揭破也自有趣味。

9分钟前
  • 欢乐分裂
  • 还行

两个20岁的差,倒像是54岁的父亲带着34岁和74岁的两个“孩子”,重新理解家庭,一点点填平这40年的鸿沟。大火前夜,老屋留下一家人最后的亲密相处;火光里吃饭用的勺子翻飞,每瞬闪光映照着一丝对过去美好的回忆念想。枇杷与柿子,都坠着沉沉的感情。不够完整,但很克制,表演精彩。7/10

11分钟前
  • 神仙鱼
  • 还行

日本这个国家,有多么变态,就有多么温暖,有多么极致,就有多么平缓。中川雅也在独家新闻里多癫狂,在伊藤先生里就有多温存。

12分钟前
  • Fleurs.哼哼
  • 推荐

@Tジョイprince品川 带着夏日清凉的温情日系作。全片没有一个镜头刻意煽情,仅仅是淡淡叙述着日常里的小事,却看得泪如雨下,又时而破涕为笑。成熟稳重又可靠的伊藤先生。不善于表达感情的,笨拙又顽固却无比可爱的父女。真的很喜欢这样的日本电影。回家的路上,我买了一个柿子。

17分钟前
  • 姜饼人遛猫
  • 力荐

被一部好电影击中就是那么容易。34、54、74同一屋檐下,可以看做是「东京物语」的延续,而立之年却还一事无成打临工的女儿,成熟又温柔的伊藤桑,固执古板爱说教的父亲,磕磕绊绊但却温暖有爱,他摸着她的头说「我是不会逃避的」,她追了出去,爱你的人愿意一起面对接下来的人生,何其幸运!

19分钟前
  • kiki204629
  • 推荐

平淡而细腻,克制而理性。絮絮叨叨的日常小事,剪不断理还乱的伦理亲情,现实的艰难抉择和未来的迷茫怅然。“我是不会逃避的”,温柔和善的伊藤先生给予了阿彩一个最好的答案。PS.片尾juri悲伤的落下眼泪,是全剧最喜欢的镜头。

22分钟前
  • 张苑希
  • 推荐

后面火灾那,先拍树着火引燃房子,烧了一部分后大家才发现并跑出来那才相对合理点,电影中处理的只是中二文艺式,这也是日本电影残疾的表现了吧

27分钟前
  • 捉҉依҉茵
  • 较差

前半段蛮好的,从失火开始就不大收得住。。树里演得真好!!!

30分钟前
  • 小油飞
  • 还行

泥轰是个好国家,在便利店打工的五十多岁废柴老头,在市区租个平装小公寓就能把到树酱这样的妹子,在天朝这种设定编剧要被喷死

34分钟前
  • 烧炭小五郎
  • 推荐

如果你觉得不好看,可能是因为你年纪还不够

36分钟前
  • 保小罗
  • 力荐

这本子,内核还行,坏脾气老头和女儿的话,故事也太散了吧,也就偶尔一个笑料。伊藤的选角总觉得有点问题,主角应该是绝对的树里,但树里的心理纠结描写还是太少了,一场哭戏是远远不够的。

41分钟前
  • 宅拾叁
  • 还行

奇葩说辩题啊。

46分钟前
  • Tangerine
  • 推荐

社会长期进入平稳阶段,无所兴奋点,也无所追求点。 一切都是平稳和安定的,由此,万事万物都可以拿来慢慢说上几段,哪怕中学生们对濑户内海的水波发呆,也是半部电影。 您说他们一年可以生产多少? 但我们需要吗?不,至少我 希望有北野武、 三船敏郎等等!

49分钟前
  • 老羊
  • 还行

导演的节奏还是一如既往的散漫,大段诸如吃饭戏的设定非常生活流,讲两代人的和解并没有讲出新的东西,树里掩面哭泣一幕让人联想到小津电影里的原节子,传统家庭崩塌的主题也是类似。利利弗兰克这个老女婿的人设增加了些看点,温柔又有责任感,和树里配虽不似爱人倒也看着舒服。

54分钟前
  • 超cute侠
  • 还行

庭有柿子树, 妻没后两年, 今已亭亭如盖矣。家人间的距离取决于彼此理解的程度,顺其自然就好。

57分钟前
  • 颜落寒
  • 推荐

你知道么,越固执的人,内心的情感越汹涌。

59分钟前
  • 禾希食反
  • 推荐

褪去野田妹的稚嫩,换上juri的凌厉,切入「东京物语」,父亲执拗教一辈子书,表达方式只剩下苛责和训斥,却一直念叨「晚饭要一家人一起吃才好」,女儿表面讨厌“饭桌式”说教,内里却是愧疚姿态,配上“完美的”伊藤先生做润滑剂,演技撑起剧本。「枇杷是树,盆栽也是树,可归根到底是家,是归宿吧

1小时前
  • 傲娇
  • 还行

TMD 中川雅也这厮 和Juri、Yoko酱都演过夫妻了!!!!!!!!!!!15-10-23:看了人设后,我的心情是矛盾的。。。 170408:终于发布了! 170618 终于看完了。叹 221128是藤井树哇版 重温下

1小时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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