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莲花

［12莲花］可称是陈子谦上部作品［881］的姊妹篇，同样的新加坡歌台文化，同样的刘玲玲、戚玉武、王欣，同样的闽南语载歌载舞，只是陈子谦这次把人世悲欢推到台前，让歌舞升平退居幕后，留下了豪不逊色于［881］的观赏性，又唱出了出远胜［881］的女性悲歌。 每到农历七月，新加坡华人就会用“歌台”这种歌舞晚会来祭奠亡灵，由此就有了专门跑歌台为生的歌手。［12莲花］讲述的就是歌台艺人刘莲花自幼如何被父亲逼迫登上歌台，走红后如何为情人算计，成疯后如何失去至亲之人，最后又如何遭人恩将仇报。嗜赌如命的父亲、一见钟情的情人阿龙、如弟弟般守护的小飞侠、好心收留的男子龙二，四个男子轮番在刘莲花本就纤弱的身体上割出鲜血淋漓的伤口，直至掐灭了她人生仅有的亮光，一朵莲花就这样被吞没在了污泥之中。［881］中也有悲情，如小木瓜与生俱来的绝症、大木瓜与母亲的裂痕，但均是点到为止，主旨仍是歌台之上的声色，［12莲花］却彻底摒弃了喜剧的元素，悲怆情绪从头至尾连绵不绝，而且导演更加深入［881］中只是浮光掠影的现实，直指歌台艺人艳丽歌舞背后的黯淡人生，虽力度尚不及同题材的［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却也足以让人唏嘘不已。 有了［881］的尝试，陈子谦对［12莲花］叙事掌控更加圆熟。一首讲述欢场女子悲戚人生的闽南语经典歌曲《12莲花》串联起女主角刘莲花的起伏人生，十二章唱词勾勒出十二段悲欢，而且每段曲调均进行了变奏，从起初的强说愁，到随后的不知恨，从初尝人世的哀婉凄楚，到历经伤痛的字字血泪，直至最后绝望的声嘶力竭。结构完整精巧，情绪流畅延绵，一步一叹，一咏一悲，甚是动人。影片结尾，故事回复到开场时年幼刘莲花与年长刘莲花相遇的场景，让人不禁神思恍惚，不知方才的一切，是年长刘莲花于弥留际追忆自己的过往，抑或年幼刘莲花从万花筒中看到的命定人生，如此首尾相扣却又没有答案的结局，使影片具备了更加宽广的解读空间，也有了更加值得把玩的人生况味。 ［881］中的音乐让人惊艳不已，一首首或苦情、或欢快、或香艳的经典歌曲，经音乐人黄韵仁的妙手拨弄，让人深觉闽南语歌曲之动听。因为主题的变更，［12莲花］的音乐不复前作那般花团锦簇，但整体编排上更加完整流畅，选用的歌曲同样动听之外，更加恰如其分地传达出彼时的人物心境。即便不看剧情，仅听音乐即已足够美妙，如听一朵莲花于雨打风吹中的风流。

看陈子谦的《12莲花》前，对电影一无所知，只知道是部新加坡片，甚至不知道是部musical。 看罢就在网上搜寻八卦的资料，才知道观眾对这位才三十出头的新加坡导演的新作有不少意见，当中不乏尖刻的批评，有些观眾说不知导演是要表达甚麼意思，有些评论则说电影手法过於卖弄造作、眼高手低。 我后来又看了陈子谦的前作《881》，对於为何《12莲花》未公映之前有那麼多的期盼，到公映后又为何有那麼大的反差，多少能想像到。应该是预期的模样与最后的结果有很大的落差吧。不过，这不一定代表《12莲花》本身很差劲。 《881》是可归作喜闹剧，电影以新加坡的福建人的歌台做故事背景。歌台本来是孟兰节做给鬼魂看的神功戏，慢慢就变成了唱时代曲娱乐阳间观眾的舞台，歌者都穿上极尽华丽夸张的舞台歌衫（歌女则更会更性感暴露），唱的却是〈爱拚才会赢〉那类歌词浅白露骨的福建闽南歌。881是papaya，电影中有对「木瓜姊妹」，跟另一对有点像卫兰卫诗的半唐番组合「榴槤姊妹」大斗法。那些俗艷夸浮的歌舞本质是很老派的，但由年青的艺人来演绎，不但有《On Shamti On》那样的爆笑感，还多了一分华人的亲切感。《881》的骨子裡其实是蛮悲情的，王欣饰演的小木瓜一开始就得了绝症，最后头髮脱光的病死的一幕，是相当催泪的。导演很明显有意图是通过那些夸张的表现手法，表达去跑歌台的人生是悲喜交集的，是对人欢笑背人辛酸的，不过《881》胡闹的时候也太胡闹了，观眾是欢笑的时候还是比较多。 《12莲花》的故事结构和剧情都比《881》细緻，歌曲的融入亦比前作用心，12莲花是12个章节，一章一章的揭起来却是苦不堪言。〈12莲花〉在歌台上可以唱得很DISCO歌厅的新潮节奏，但细读歌词其实是首心酸苦命歌。「十二莲花无了时，堕落黑暗难见天，少年赚钱是一时，老来怎样过日子。」这四句也可能是歌台艺人的心声，甚至是华人社会低下阶层的生活写照，他们都用滑稽俏皮的口吻来唱这些苦歌，电影似乎就是要把这些无人知的心事还原真貌。 结果，很多带著找消遣的心情来看电影的观眾就抱怨了。所以呢，〈12莲花〉可能还是热热闹闹的唱出来比较受落。 《12 莲花》的三个主角都是来自《881》，音乐是原来的班底，自然难免人们会把两者比较，我是倒转过来先苦后甜，所以觉得《12莲花》并没有退步。两片细看起来都不够成熟，而《12莲花》虽然苦，其实比《881》更教人深思。年青的导演没有因循原有的成功，大胆的在原有的基础上变化求突破，很难得很值得欣赏。 两部片的花旦都是王欣，她称不上漂亮，跟标準美有点背道而驰，拍硬照一点都不好看，但小个子小脸颊张起大嘴吧投入的唱起歌来，笑起来眼睛咪成弯弯的月型，却有一股独得的魅力。 值得一提的是《12莲花》上昼前，很多宣传都落了在新加坡天后孙燕姿身上，因为她在电影开首客串扮演坐著莲花的观音，主唱〈12莲花〉，可是我看片当日迟到了，整段开幕式都错了。 《十二莲花》 第一可怜罗莲花 出生风场昧快活 凄惨落泊就是我 做牛做马也得拖 第二可怜莲花酸 苦命莲花心头酸 后母不为仔打算 想要嫁人也久长 可怜呀莲花呀 实在可怜代 第三可怜莲花姐 坏命做工到半暝 头烧目晕那是病 破病也得去赚钱 第四可怜莲花代 好坏人客阮招待 十分招待嫌阮坏 要打要骂又要塞 可怜呀莲花呀 实在可怜代 第五可怜莲花种 有人实在无同情 也无外多钱阮用 要打要骂又要种 第六可怜莲花城 流落欢场歹名声 后母爱钱无爱仔 迫到阮呀无路行 可怜呀莲花呀 实在可怜代 第七可怜莲花红 阮是可怜歹命人 后母当阮不是人 害阮痛苦一世人 第八可怜莲花头 流落欢场昧出头 后母顾前无顾后 害阮暝日目屎流 可怜呀莲花呀 实在可怜代 第九可怜莲花时 做了这行已几年 可怜家人无相见 阮嘛不知企叨位 第十可怜莲花光 归暝做工到天光 想到有厝唔汤返 终身再也难见光 可怜呀莲花呀 实在可怜代 十一可怜莲花怨 想到身世真哀怨 后母迫我做这款 越想心内越超烦 十二莲花无了时 堕落黑暗难见天 少年赚钱是一时 老来怎样过日子 可怜呀莲花呀 实在可怜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