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将其定义为波兰版《芳华》,更愿称之为冷战版《甜蜜蜜》。
“冷战”一体两面,既有特殊时代的政治阵营宏大对决,又有极权缝隙里男女主角永不休止的个体情感缠斗,他们惺惺相惜又互相浪费。
凝练精密的黑白影像,固守与流亡的痴缠情深。当Wiktor问Zula为何没跟他偷赴西德,Zula说“我害怕我会失败”,意识形态对个体的侵蚀捆绑,导致了始终爱而不得的跌宕哀歌,自此之后的相爱相杀,都是于阴影和错失中挣扎攀爬。直到“徘徊过多少橱窗 ,住过多少旅馆,才觉得分离也并不冤枉”,直到“流浪几张双人床,换过几次信仰,才让戒指义无反顾地交换”。
至此,会发现导演用笔处,镌刻的是冷战号角下的个体命运丰碑。
结局二人静坐旷野,Wiktor说,“到那边吧,那一边风景更好”,也许他们终于明白,他们多年辗转伤害惩罚寻觅,无非就是最终从一生当中找到这“温度正好”的一刻,从一整个紧张对峙的冷战世界中,找到安放此生风霜厮磨的温柔裂缝,以告慰时代对他们的浪费,也告慰自身对彼此的浪费。
这是全片最具诗意的一笔,我想诗应该是阿赫玛托娃的那首《我们俩不会道别》。
我们俩不会道别
肩并肩走个没完。
已经到了黄昏时分,
你沉思,我默默不言。
我们俩走进教堂,看见
祈祷、洗礼、婚娶,
我们俩互不相望,走了出来
为什么我们俩没有此举?
我们俩来到坟地,
坐在雪地上轻轻叹息,
你用木棍画着宫殿,
将来我们俩永远住在那里。
这是2018年上映的电影。帕维乌·帕夫利科夫斯基导演。
上世纪40年代末,几个波兰人组建了一个玛祖卡歌舞团。以演唱民间音乐为主。团里的导演维克托和招聘来的乡下姑娘祖拉好上了。祖拉在维克托的培养下越唱越好,歌舞团越演越出名。逐步向华沙发展,后来还出国演出,到了东德、南斯拉夫。维克托不喜欢现在的生活,借去东德演出的机会,跑到了西柏林,辗转到了巴黎。但他和祖拉的爱情始终没有改变,用各种机会隔几年见一次,最后终于走到了一起。
看影片的名字《冷战》,以为是重点讲述东西方意识形态的影片。多少年来,东西方总是在互相宣传“敌人一天天烂下去,我们一天天好起来”,这样的主题一直都是影视片津津乐道的好题材。诚然,这部影片中也涉及到了冷战,冷战对于祖拉在维克托的生活曾经产生了巨大的影响。然而这种影响对于他们两人并不是决定性的,编导对于东西方不同的生活方式也没有明显的褒贬。实际上影片的主题是维克托和祖拉的情感历程以及他们所追求的理想的幻灭。
以玛祖卡歌舞团的发展,到了五十年代已经成为了波兰首屈一指的歌舞团。那么作为歌舞团里的导演、首屈一指的女演员,祖拉和维克托也是倍受重视的。或许是酷爱自由吧,维克托义无反顾的投奔了法国。当几年后,维克托问祖拉为什么爽约而去,祖拉答:“我对自己没有把握。”事实确实如此,祖拉在波兰从一个乡下丫头,到红的发紫的女主角,名利都有了,“我在波兰过的日子更好”。没有必要去一个未知的地方,寻求迷茫不定的生活。而维克托到了法国,他的生活大不如前,住在狭小的亭子间,在酒吧弹奏,为电影配乐,过的是一种很低下的生活。所以,对物质的渴望并非是他们投靠西方的动机。他们在法国的经历,同样证明了所谓的自由也是那么的虚幻,剩下的就是爱情和艺术的追求。
先看爱情。维克托和祖拉的爱情是炽烈而纯洁的。祖拉为了维克托,嫁给了一个意大利人,只是为了更方便的出国,去和维克托团聚。维克托为了爱,宁可以间谍之身回到波兰,并被抓住判了十五年。祖拉为了搭救维克托,不惜嫁给歌舞团的行政经理卡支马雷克,换取了维克托的自由。值得我们关注的是他们俩在法国相聚的那段日子。人们常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值得期待的。分隔两地彼此是那么的期待,而一旦相聚,经过了一段激情,这段情也就逐渐淡漠了。他们开始期待另外的东西,整天为了生计奔忙。直到再次分离。重新陷入了无穷的思念中,最后终于找到了永恒。
再看他们对艺术的追求。本来他们这个歌舞团是以民间音乐为主,正是因为这个特色,他们的表演才受到了大家的欢迎。祖拉一曲《没有母亲的男孩》红遍全国。可领导不干了,要求他们的演出中要包含“关于土地改革、世界和平、歌颂全世界无产阶级领导者的强有力的歌”。后来的演出中,我们看到宏大的布景,宏大的乐队,一众表情木然的演员们在高唱“智者斯大林受人民爱戴”。这完全不是他们所追求的那种艺术。到了西方后,他们满以为会有更大的自由获得他们理想的艺术时,发现这里的观众没有兴趣去欣赏那种原生态的《没有母亲的男孩》,他们自己必须在爵士乐队的伴奏下去演唱脑残的“钟摆杀死了时间”。从这里我们也可以看出西方和东方各自欣赏水平的差异。在行为方式上,同样并不那么理想化。在西方,祖拉为了自己的唱片专辑,去和制片人上床。对此,受过西方观念熏陶的维克托对祖拉说:“在这里事情就是这样运作的”。在东方,祖拉为了搭救维克托,也逼迫自己嫁给卡支马雷克。不论这些行为是明是暗,它们都是一场交易。没有什么不同,更没有什么意识形态的区别。
到后来,遍体鳞伤的维克托和祖拉终于醒悟了。如泰戈尔所说:“我把世界看错了,反而说世界骗了我”。无论是在严肃体制下的波兰或是在光怪陆离貌似浪漫的法国,他们所追求的理想在现实中并不存在,他们所追求的“自由”也必须用自由作为代价。影片结尾,他们二人在斑驳残破的故乡教堂中举办了婚礼,在巴赫的《哥德堡变奏曲》空灵的背景音乐中,祖拉说:“到另一边去吧,那边的风景更好。”此时他们不在乎人们的非议,不在乎“慢节奏的音乐”还是疯狂的爵士,更不在乎东方还是西方。他们知道只有在上帝那里,才能找到纯洁的理想,才能看到更好的风景。
在2018年用黑白片来拍摄这部影片,很恰当很适合。佩服导演的勇气和目光。
本人评分:7.5。
估计有移居海外经历的人看这部电影的感受和留居本土的人会很不一样。放弃了提心吊胆下的荣耀,可也没想到自由世界的平庸也并非所愿。在憧憬中的异乡似乎才能感受到家乡文化的弥足珍贵,回到家乡又看不惯人们对异国的粗鄙膜拜。
在移民的摇摆不定的心思中,世界在变,时光在流逝。对意识形态、艺术品味、生活状态的不满不过是多动症们再次迁移的借口。多动症厌烦的不是其它,而是不动。
看这个电影的时候正赶上新冠疫情爆发。远在异国他乡,眼看着世界各地的华人们跑出又跑进。从抱怨到羡慕又到抱怨又羡慕。人啊,就是得不到才会觉得有价值。
电视上说最好不要出门了,平日里宅得不愿动弹的我,忽然觉得每天不出去遛就不能呼吸了。北京出了个澳洲跑步女,我开始还觉得和她同病相怜。但是见到意大利市长在视频里发脾气,街道大妈一样的语气,让我忽然觉得自己居然有了意大利人的范儿……
追根到底,这电影讲的就是这样一个道理,谱上一曲也能哼哼唧唧:
多动症是能传染地
口口相传送来的莲花
接过来你就会看到幻境
从此以后便马不停蹄
稍停片刻,我就
无法呼吸
稍停片刻,我就
不能喘气
嗷嗷嗷嗷
多动症是能传染地
那太虚幻境就在我眼里
这世界不再有我容身之地
我还要去哪里……
文 | 邹迪阳
论及当前世界影坛上擅用黑白影像的大师,波兰籍导演帕维尔•帕夫利克夫斯基必然是个绕不开的名字。尽管他迄今只拍摄了两部黑白长片,却凭借其间出色的技艺表达和人文质地,在全球俘获大量拥趸,享有极高声誉。今年入围戛纳的主竞赛热门《冷战》更是荣膺最佳导演奖,标志着帕维尔职业生涯的又一座丰碑。从这封献给父辈的情书中,我们既能读取出他影调特质的延续,也能窥见其作者风格的进一步成熟和定型。
故事背景依然设置在波兰,二战硝烟散去后,钢琴演奏者Wiktor奔走国内,募资组建民间歌舞团的途中,与歌声清亮,身世如谜的Zula渐生情愫,两人自此开始了横跨十五年的爱情长跑。影片以此为坐标,将六段时空衔接一体,让观众见证这对身逢冷战年代的爱侣,如何在谎言横行的铁幕下,一面辗转流徙,一面小心维护着恋情的纯真与活力。
对比前几年那部技惊四座的《修女艾达》,可以发现两段叙事时空的顺接关系。前者关注战后个体面临的信仰危机与情感创伤,新作则将视角拉回上世纪中叶,聚焦冷战格局逐步发酵的过程,发掘个体命运和时代转轨之间的深层联系。尽管感情是全片着墨的重点,但从浪漫韵脚中透出的动荡不安,又在反复提醒着观众历史环境的特殊性。当政治严格圈禁了个人行动和思想的自由,爱情究竟会沦为泥沼中的牺牲品,还是于灰烬中重现生机?
和前作类似,导演在表现时代剧变的浪潮时,并未直接从外部入手,正面勾画现实冲突,而是以微观的小人物作为注脚,提供某种迂回的审视和思考,与之紧密贴合的是一整套堪称典范的欧陆学院派创作体系。不论对片长的精确控制,复古画面还是考究的布光构图,都烙上了典雅别致的美学印记。这当中首屈一指的无疑是黑白镜头释放的视觉冲击力。摄影指导Lukasz Zal与帕维尔早前在《修女艾达》中便有合作,此度二人倾力构筑的东欧冷战景观,在极简色调的润饰下饱和到几近溢出。一帧帧怀旧的素朴画面,犹如情感奔涌的波兰民歌,承载着人们对故土的遥望和热爱,也让影片发散出一股寂寥苍凉的意味。难怪《冷战》亮相戛纳和上海电影节后,被不少影迷和媒体相继冠以“年度最美PPT电影”之名。
陈然,若画面桎梏于情趣生动的表意空间,脱离了勾连现实的作用,亦不足以转化为高水准的观影体验。与其丰满的影像肌理相照应的,是作品一贯深沉的人文主题。从《修女艾达》对存在主义的关照,到《冷战》中的多重壁垒(现实维度:国界阻隔,阶层流动;抽象维度:意识形态,生活理念,创作观),无根和流动是两个时空下共有的特征。而爱情的萌发又为虚无的旅途注入意义,它让影片特有的黑白场面在颓旧肃穆之余,多了些灵动的温柔。这使人转而想到《艺术家》等片,当人生困在失意的迷宫中打转,爱情往往是那抹救赎阴暗的亮色。
和《修女艾达》中油画般的摄影,及颇富宗教意蕴的构图方式相比,《冷战》的运镜更为丰富,这无疑是为了映照时代格局的复杂性。电影开头,男主Wiktor和另一位女音乐家Irena赴乡下采风的情景呈现得如纪录片般自然鲜活,我们或许能将其对应于导演儿时随双亲迁往国外前,对于波兰乡间朦胧而深刻的记忆。这种根植于创作者往昔经历的地域/民族意识,内化为其书写故土风光的灵感源泉,并借由民谣歌词中纯粹诗意的内容汩汩流出。
在这种饱含赤子情怀的情感挥洒后,影片迅而跳出了个人视野,转向对外部广阔世界的投射,因此溢出浓厚的隐喻色彩。特别在刻画歌舞团巡演的部分,镜头调度往往以固定为主,暗合波兰战后压抑迷茫、秩序井然的社会环境,巡演时将舞台置于正中的画框,同样规整到近乎死板,而巴黎、南斯拉夫等地的移动长镜头,则精准捕捉到了艺术家和恋人在欧洲境内颠沛流离的状态,和对自由意志的追求。两套自如切换的拍摄系统,与其锁定的政治气候和社区文化氛围相照应。可以说,正是这些埋伏在形式渲染力下的纯熟技巧,带给人至臻感官享受的同时,令影片叙事的力道更具冲撞性,并为其嵌入了多重解读空间。
作为描写歌舞团分外亮眼的电影,音乐自然也是影片突出的重点。不同于另一部主打摇滚乐的主竞赛黑白片《盛夏》,原声在片中除了烘托情感,更像是回荡政治场域的背景旋律。歌舞团的诞生和巡演,与对民间创作质朴、天然属性的强行消解,便是这种宣传路径的绝佳投射。正如舞台上斯大林的巨幅肖像,可以无缝对接到《芳华》中对文工团场景的描绘,而《冷战》也被多家国内媒体贴切形容为“波兰版《芳华》”。类似的符号运用既充分还原了那个时代的风起云涌,又通过艺术化的表现方式,让繁冗的政治话语变得简洁明快,可以被人们接收和感知。
倘若说在个人情结与集体回忆的平衡上,《芳华》难免有避重就轻、美化历史创伤之嫌,那么《冷战》则处理得更为迂回巧妙。片中有一处Zula向政府部门告发Wiktor行踪的情节,高压统治对亲密关系的挤压在此刻不言而喻,空气中弥漫着异常凝重的危机感。可当前者打破隐瞒、致使爱人忿而离身时,随后一幕以令人出其不意的、极度唯美梦幻的演绎方式,融化了理智的果决坚定,为冰冷的影像重新注入温度。显然导演无意回避浪漫和现实洪流的龃龉,令美好的光晕在镜头下拉伸放大,而是将二人的情感隐匿在画面各处,任其如砖缝间爬出的绿蔓一般,自然生发涨落。由此可见,帕维尔对气氛收放自如的把控,确乎是大师级境地。
影片于戛纳首映时,不少媒体纷纷猜测片中主人公形象的来源。直至结尾打出一行“献给我的父母”,我们才得以通晓导演创作的契机。事实上,正是通过“致敬父辈”这样私人和抒情的方式,回望历史的媒介得以运行,邀请观众进入那个极权操纵下割裂感性的时期,目睹个体情感如何在冷酷地带生发并经历考验,走向难以预料的未来。
由此又导向另一个有些诡谲的命题:是否唯有在严峻的压力和环境下,感情才能激发出蓬勃的生命力?即使我们无从推断故事和原型间的距离,也能预见这段在迷雾中跌撞前行的爱恋,变幻无常的境遇。而对于二人凄美动人的结尾,不妨作此假设:若历史快进数十年,伴随着波兰革命,柏林墙倒塌,所有能见的隔离和屏障、噪音消失后,他们还能选择勇敢吗?
对于这层由剧作表面延伸而来的怀疑,创作者无意探究太多,他让这双苦命鸳鸯在一系列偶然和必然性交缠的催化下,伴随时空演进不断做出合乎本能的选择。在巴黎,二人因生活方式、社交观念落差导致的冲突段落颇值得玩味,此时“冷战”已由现实潜入情感内部,昭示着比政治律令更具碾压性的重担。在广阔幽微的海平面下,所有笃定誓词都成了虚弱的气泡。从Wiktor为了回国寻找恋人越境被捕开始,影片又落回原先平稳的轨道上,带给观众一个似梦般感伤而光华的结局。帕维尔放弃了经营更多感情细碎深处的摩擦,而是任其和冷漠疏远的世界保持平行,如那曲改编为爵士版本的波兰民谣,停格在对古典浪漫的浅吟传颂和热烈怀想中。
这或许正是《冷战》有失完美的原因,它精巧,克制,却又稍显扁平,经不起过分推敲。联系帕维尔在新闻发布会上的发言,我们可以推测,正是在画面和音效制作上倾注的大量精力,为了将所有元素糅合为一体,让理应同样醇厚的文本变“薄”,使得主角二人跌宕的爱情史诗,最终借由数幕片段串联成一部凝练的通俗剧,在情感和时代特征的内在联系上却流于浅层。个体宿命的安置看似有迹可循,实则缺少更加深刻的回溯和叩问。纵使最后一镜如此震撼、富有感染力,也不能填补这种风暴边缘的微妙真空。
如何将艺术性与思想性按比例进行调和,必定是所有导演都要面临的终生考题。不仅是帕维尔,毕赣,雷弗恩,和无数力求美感突破的行业奇才,或不时湮没于丰沃的视觉信息间,却从未停下对光影实验的探索。之于审美多元的现代观众,评判标准也不尽相似。起码,对痴迷黑白映画的影迷来说,《冷战》注定是一份值得用心品味的飨宴。哪怕影像饱和度与叙事的融合尚有待完善,我们仍能从中捕获无数道迷人的风景,就如所有切片最终汇集成一小块银幕,折射出田间金黄的余晖,男女主人公互相搀扶着,纵身跳入现实冷冽的河流。
那一刻你明白了,所有的炽热和感动,毕竟真实存在过,绝非轰隆作响的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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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凛冬的寒风中,乡间的人们唱着属于他们的歌谣,男主角维克多与另一位女音乐家伊莲娜刻录下了那些纯净而自然的歌声——电影《冷战》以这样一组“歌舞团去乡间采风”的镜头作为开始,一切都是那么的原始、那么的平和,似乎与“冷战”没有丝毫的关联,但这就是《冷战》,是导演帕维乌·帕夫利科夫斯基阔别影坛五年之后带来的呕心之作。
影片以冷战时期的波兰、柏林、南斯拉夫与巴黎为背景,讲述了一段艰难时期中的爱情故事。追求自由的音乐家维克多与满怀激情的年轻女歌手一见倾心,他们被政治与形势所阻隔,但在十余年间纠缠不休,辗转各地,用尽一切追求永恒的爱情。
据导演本人所说,两位主角的名字取自他的父母,真实的维克多与祖拉去世于1989年,“二人共同生活了40年,不停地分分合合,在铁幕两边相互追随又相互惩罚”,“都是坚强且优秀的人物,但同时又是一对永不停战的夫妻”。从父母的故事中,导演帕维乌·帕夫利科夫斯基获得了灵感,从而拍出了《冷战》,不过从影片中可以窥见,男主角维克多与导演本人也有高度的重合:帕维乌·帕夫利科夫斯基出生于波兰华沙,14岁时便离开了波兰,在德国、意大利、英国生活,如今又定居在了故土波兰。去而复回使得帕维乌·帕夫利科夫斯基同电影中的维克多一样对波兰有着独特的身份认同感,失而复得的文化根基更让导演得以形成独树一帜的影像风格。
《冷战》与帕维乌·帕夫利科夫斯基的前作《修女艾达》一样,都采用了黑白摄影,与被摄影所支配的《修女艾达》不同的是,导演帕维乌·帕夫利科夫斯基在《冷战》中更好的平衡了视听语言与故事语言,摄影与音乐被完美融入到了《冷战》的故事中,视听语言也承担了一部分的叙事功能——这恰恰是《修女艾达》没能做到的,二者的高度统一让帕维乌·帕夫利科夫斯基获得了第71届戛纳电影节最佳导演的殊荣。
1935年,史上第一部彩色电影《浮华世界》问世,从此以后,电影不仅有画面和声音,还拥有了色彩。在这之后的几十年间,彩色电影占据了电影的主流,然而总有那么一群人,在五彩斑斓的世界中仍怀念着黑白两色的质朴影像,如“德国新电影四杰”维姆·文德斯的《柏林苍穹下》、克里斯托弗·诺兰的长片处女作《追随》、姜文的《鬼子来了》等,一大批诞生于彩色电影时代的黑白电影也拥有着非凡的魅力。
对彩色电影来说,色彩的搭配与碰撞尤为重要;对黑白电影来说,色彩变得单一,没有了色彩的多样性,但画面的反差绝对优于彩色摄影,光与构图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摄影的质量。在彩色电影时代,能拍好黑白电影的人越来越稀缺,一些摄影出众的黑白电影也都成为了当代观众热议的对象,如《艺术家》、《内布拉斯加》、《艾德·伍德》等,它们用黑白摄影来增强线条或者图案的表现力,也有一些文艺导演困于难以拉到足够的投资而选择黑白摄影来排除色彩的干扰。
当然,这并不是在否认彩色电影,许多导演选择通过色彩的有无来照应情感的交互,我们仍然记得《辛德勒的名单》中,在昏暗的画面中那个穿着红色大衣的小女孩,她与周遭的环境格格不入,一抹红色照亮了观众的心房;《鬼子来了》中,整个村庄都被笼罩在侵略者的阴影当中,唯有马大三的人头落地后,他才看到了彩色的世界;《欢乐谷》中,更是用色彩装点了没有希望的反乌托邦世界。彩色与黑白摄影相辅相成,在理论发展逐渐停滞、电影界限逐渐稳固的今天,不失为一种新的方向。
《冷战》中采用的多是生活中最稀疏平常的元素,却用高对比度的画面突出了主题,弱化了“冷战”的大环境,这与导演的极简理念也有一定的重合。在1951年的华沙,歌舞团在演出后举办了舞会,在觥筹交错间,维克多与相隔甚远的祖拉相互注视,他们的中间隔着人群,但一直望着对方。像这样的舞会镜头在电影中比比皆是,维克多与祖拉始终游离与人群之外、政局之外、现实之外,他们渴望得到有尊严的自由与爱情——即使无尊严的生活唾手可得,他们始终没有屈服。摄像机将他们的目光凝聚在对方,他们的眼里只有对方,可以说,维克多与祖拉生活在自己的小世界中,在这样的世界里他们是完全自由的,但他们无法逃离这样的世界,无法回到现实的社会,自由成了二人获取爱与永恒最大的阻碍。
导演帕维乌·帕夫利科夫斯基有意地忽略外部环境,让观众忘记电影发生在冷战之中,仿佛只是如美国电影《一天》一样,让男女主角在和平的年代不断错过。直到影片最后,维克多的手指扭曲到不能再弹钢琴、祖拉为了让维克多自由而献出自己时,我们才恍然醒悟:不是现实不残酷,而是导演借摄影机的眼睛,让观众看到了最美好的一面。
《冷战》的摄影风格与《修女艾达》是一脉相承的,但导演帕维乌·帕夫利科夫斯基并没有一味地重复自己,在本片中导演在特定的地点用了更多的运动镜头,例如当男女主角相聚在波兰时,摄影多用固定镜头来展现波兰社会转变过程中政局的不稳与环境的压抑;而当二人在巴黎相遇时,运动长镜头占据了主导,维克多与祖拉漫步于巴黎的街头、游走于巴黎的舞会,在塞纳河上掠过巴黎的街道与建筑、在俱乐部中唱响曾经的歌曲,自由与浪漫的气息从屏幕中蔓延开来。隐晦的镜头变换与主角状态有着高度的重合,让人不得不赞叹导演对于电影整体的把控,即使电影的故事是割裂的、碎片化的,帕维乌·帕夫利科夫斯基的镜头依然承担着一部分的叙事功能。
《冷战》的摄影有意地忽略了世界局势,音乐没有,作为一部以音乐为主要线索的电影,《冷战》的音乐选择更加明显的与政治联系在了一起。在电影开头时,我们看到歌舞团的成员结伴去乡下采风,在大雪纷飞的季节录下一首首朴实的歌曲,而在第一次演出过后,却被要求唱一些“关于土地改革、世界和平和对和平的威胁”的歌曲,意识形态的冲击与政治环境的介入改变了歌舞团建立的初衷,那些质朴的歌曲也失去了活力与根基,变成了政治宣传与走向世界的产物。“冷战”的大环境在音乐中得到了充分的体现:在柏林,幕布变成了伟大的领袖斯大林同志的巨幅画像;在巴黎,祖拉在维克多的俱乐部中为观众演唱了爵士版的民歌;最终回到柏林时,女主角祖拉带着黑色假发,身着露背礼服,醉醺醺的唱了一首墨西哥风味的歌曲。曾经的民谣如今被改编的面目全非,彻底沦为了政治博弈与体制宣传的产物,音乐的艺术性被完全磨灭在了社会变革之中。导演帕维乌·帕夫利科夫斯基用同一首音乐在不同时期的唱法突出了环境的变革,与冷战前后的世界形态有机结合在了一起。
《冷战》用影像蒙蔽现实的压迫,又用音乐点破理想的世界。当维克多与祖拉的个人世界被现实的长矛戳至遍体鳞伤时,那一首首畸形的音乐直接打破了他们的幻想,可现实世界中他们可以得到自由吗?不,他们得到的只有更大的阻力与更紧的束缚。
帕维乌·帕夫利科夫斯基的《冷战》是静止的,维克多与祖拉自知无法在动荡的现实世界得到自由与永恒,他们静默的回到了乡间破败的教堂中,在十余年的颠沛流离之后成为了真正的夫妻。
二人坐在大树边的长椅上,望着远方的风景,他们的心中在想什么呢?维克多是否在想那个扎着马尾辫、留着齐刘海的年轻姑娘?祖拉是否在后悔当初没有随着那个向往自由的男人一起流亡?我们不知道,但在那一刻,动荡的世界仿佛得到了片刻的宁静,在那一刹那间他们真的得到了永恒的爱与自由。画面似乎就在此定格,静止于这动荡的宁静,静止于这刹那的永恒。
“到另一边去吧,那边的风景更美。”
祖拉的声音打破了宁静与永恒,维克多与祖拉寻到了向往的、没有约束的世界,但我们看不到更美的风景,也去不到“另一边”,我们所能看到的仍然是他们坐过的长椅、枝繁叶茂的大树,像是亘古不变的影像,像是他们从没出现过一样。
也许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为了这动荡中的宁静与刹那间的永恒,他们付出了自己的一切。
流亡是我们对爱最后的信仰~
作为获得戛纳影展最佳导演荣誉的年度佳作,《冷战》从上映以来就备受关注。
《冷战》并不算鸿篇巨制,也只有一个半小时的片长,两位主角从东方阵营到西方社会,再从西方社会回归东方阵营,分分合合,而其中,他们在巴黎的篇章居然占了影片的一半甚至还多。
而我的关注点也恰恰停留在了这一段巴黎生活中。无论冷战的阴云,还是爱情的纠葛,都交替在巴黎上演。
最近正好重看了基耶斯洛夫斯基的《两生花》,也是一部风格独特的文艺片,女主角薇罗尼卡在世上有两个分身,她一边是天赋异禀的歌者,用波兰语对着上帝引吭高歌,一面又是在大陆另一端生活的法国姑娘,用法语和喜欢的人说着情话。从始至终,两个语系来回自由转换,毫无违和感,甚至有一瞬间,我分不清到底哪个是法语哪个是波兰语。
在《冷战》里,我再次看到了两种语系的自由转换,因为时代际遇,两对情人时而在波兰时而在巴黎,而除了母语,他们都有着一口流利的法语。莫非他们天生就是会法语的吗?
特意查了一下,才发现波兰人对法语钟爱已久。曾经的法兰西帝国威名赫赫,其影响遍及整个欧洲大陆,法语也一直被视为高贵的贵族语系,而历史上,波兰始终都是一个敬仰法国的国度,波兰人也一直对法国人最有好感,甚至潜意识里希望自己成为法国人。
兴许是这个原因,从此世界电影之林里就存在这样的一种独特现象:波兰电影里经常出现法国角色,而几乎每个波兰角色都和法国有点牵连,说一口流利的法语也自然不在话下了。
从这个角度来看,也就不难理解为何《冷战》和《两生花》这样的电影里会充斥着那么多的法国段落,毕竟作为导演的帕夫利科夫斯基和基耶斯洛夫斯基都是波兰人,而他们又对法国文化情有独钟。再换一个角度,作为艺术之都的巴黎,向来是艺术家们的圣地,像高更、乔治•奥威尔、海明威这样的艺术巨人都曾浪迹巴黎。帕夫利科夫斯基将本是艺术家的男女主角安排在巴黎,把《冷战》的重头戏份都放在艺术之都上演,不仅合情合理,更平添几分浪漫。
在波兰人的民族心性上,文化上的漂泊和多语系的激烈碰撞,始终是无法回避的历史议题。
翻看波兰近代史,你会发现这是一个存在身份认同焦虑的国度。先是在二战期间被德国占领,后又被苏联瓜分,成为社会主义阵营的一员。当东欧解体,波兰又建立了民主共和体制。
时代变幻下的体制更迭,个体漂泊不定的尴尬际遇,自然成为波兰艺术家的兴趣焦点。回看波兰的那些银幕经典,大都没有回避或者美化这些历史问题,艺术家们在电影艺术上进行了各种形式的探索,特地探讨整个民族以及个体在政治身份上的游离。所以《冷战》中有这样的一幕,男主想要从法国返回波兰,却被法国的签证官劈头盖脸责骂,“你是叛徒,逃离波兰,还欺骗了我们!”事实上,男主就存在强烈的身份认同焦虑,他因为叛逃已经被波兰除名,身份却也不被法国官方承认,成了一个没有政治身份的边缘人。
语言是一个民族品性的外在,而每个人都用母语代表着自己的民族和国家。在人们的印象里,法语优美奔放,法国人浪漫又爱自由,而波兰语冷静理性,波兰人内敛又爱思辨。
《冷战》就在语言上匠心独运,电影里无需专门出现埃菲尔铁塔或者华沙美人鱼雕像,只要主角张嘴开始说话,观众就会明白这是在哪个国度。
而且,语言在主角人生境遇转变上的作用也不可忽视。当这对艺术眷侣无拘无束载歌载舞,尽情享受攀登艺术高峰的愉悦之时,说的都是法语。当他们被限制被监视,在各种政治符号下集体表演,以及后来男主坐牢的时候,出现的都是波兰语。两种语言,两个政治体系。
冷战绝对不只是两大话语体系的PK这么简单,国家机器倾轧之下,处处都是被忽视被牺牲的个体幸福,自然也包括宝贵的爱情。所以《冷战》的片尾出现了“献给我的父母”这样的字幕。导演帕夫利科夫斯基的父母都是波兰知识分子,属于被遗忘的一代人,他们被牺牲掉的幸福,多年后由儿子借电影来追忆。而帕夫利科夫斯基自14岁离开波兰后,一直在欧洲各国游离。片中男主角的境遇,某种程度上也是他对自己的一次投影。
和帕夫利科夫斯基的成名之作《修女艾达》类似,《冷战》整部电影的基调冷静疏离,冷色调的黑白贯穿始终,那些恍如老照片一样的怀旧镜头不时闪现。艺术与爱情,个体与家国,漂泊与时代……都在这些考究的镜头中一一呈现。
整部电影让我印象最深的,是出现在中间的那个舞蹈场景。女主在巴黎和男主重逢,俩人此时都已经有了另一半。光影交错间,他们缓缓漫步舞池,随着慵懒的音乐自然扭动,轻快地挥洒每个舞步,脸上神采飞扬沉醉其中,仿佛所有伤害都不再重要,一切时代抛来的沉重都不复存在了。这个场景就是《冷战》的海报,也是本片的高潮。
我之所以被打动,因为那种轻快的舞蹈太匪夷所思。讲述政治迫害或者个体不幸的故事,从来都是沉重的,满腔血泪,唯独不见轻快的舞步与盈盈笑意。这大概就是《冷战》最动人的地方,太独特的抒情,宛如黑暗中盛放的自由之花。当然这是本不该存在的,可是却被天才的艺术家加以发挥,成为了直击人心的经典场景。
和那些讲述非常时期的爱情故事不同,《冷战》里的爱情符合所有平常爱情的公式,假如主角们不是冷战时期流亡法国的波兰难民,他们之间的爱情在现在也依然是成立的——从热烈的初恋到平淡的相处,然后开始倦怠厌弃,产生距离,接着旧情复燃,直至至死不渝。可以看出,主创并无意夸大冷战对个体的影响。
在影片结尾,这对情人最终走向了悲剧的结局。可这并不能完全归咎于冷战的时代或者高压的政局,因为彼时他们已然团聚,俩人完全可以选择逃亡继续生活在一起的。然而他们并没有走这条路。他们选择了永远在一起,很诗意地双双服毒殉情。这就是他们最后的心愿,你无从妄加指责什么。当事人的心态只有自己清楚。
其实动荡的冷战时代只是外表,真相是他们已经丧失了信心,继续活着在一起的信心。不断的劳燕纷飞,多年的无家可归,我猜他们那时已经感到疲乏了。他们厌倦了分分合合的流亡生涯,厌倦了俗世感情的真真假假不可捉摸,持续动荡的强权世界更让人不安……似乎只有到了另一个世界才能获得幸福,只有死亡才无法将他们分开。
片中反复出现的耶稣的双眼,就是一种明显的暗示。那双忧郁的眼睛象征了上天的视角,冷眼注视着人世悲欢离合,却无动于衷。在最后的殉情时刻,这对情人又去了那个被炸毁的教堂,在耶稣的祭坛前摆满了白色的小药丸,也算是对上天的一种回应。由此可以看出,他们始终忠于的只是自己的内心,彼此间纯洁的爱情,还有对神灵的精神信仰,而不是家国社会或者某种意识形态。
这样看来,情人的殉情就更具有了纯粹的悲壮意义。那是看破之后的主动放弃,而不是无奈的被动选择。抱着“到那边去吧,那边风景更好”的想法,他们义无反顾地走向了末路。这样的疯狂只属于理想主义者,那些可以为某种纯粹的信仰坚定赴死的人。他们的信仰就是爱情。
在我看来,他们既然抱定了死也要在一起的决心,那么这样的结局未必就是悲伤的,相反还有常人难以理解的幸福在里面。
(个人公号:波罗的海)
叙事上其实是个挺套路的,情节剧一样的东西。但是影像实在太突出了,在大银幕看这种黑白摄影,真是视觉享受。另外,女主表现也非常出彩。
一种新兴的短视频叙事,无数次以为自己在滑动ins或抖音,黑幕中断就是加载等待。所以,这电影没了能统摄到一起的劲/气质。也正因如此,一会想讲分离聚合人心无常,一会又逸到别处,去描摹时代背景。十分疲惫,感觉自己的情感永远在被斩断—重接—再被斩断的过程。摄影救回点好感,有一处用固定镜对着镜子里外的男女主,来表达两人感情发酵的用法挺不错(后面也多次利用镜子),漂在河里那一幕也印象深刻,令人想起奥菲利亚,唯美醉人,但可惜没有延续下去。
还说这两个作逼只适合像牛郎织女一样每年只见一天,真的在一起后绝对过不下去,没想到最后居然给我殉情了!二十世纪后的世界里我只能接受日本人殉情,其他国家的人不适合这么作逼
D / 假如说这一套语法在《修女艾达》里还能给个体人物的内心宇宙开辟些许凝滞的空间,那么在这宏大历史背景下的作品中它几近完全失效。人物与时代的联结在辗转的文本意图面前溃散无遗。一切影像的灵光都只是短暂的碎片式流动,长久的是两个僵硬的人物按照琼瑶剧该有的所有逻辑让观众毫无共情地瞎蹦跶。所谓的留白更像是无以填补的剧作发展空洞。《江湖儿女》的运动感都比这丰富多了。
浮在水面唱歌,心脏变成石头;跃上台桌跳舞,钟摆扼杀时间。走远又折返的亲吻,重逢不分开的誓言,当你爱上一个人,时间不再重要。跳进波兰的湖水很冰,我是取暖的篝火;东德边境的西风很冷,你是吸不断的烟。有过两个孩子,杂种唱盘和害羞小孩。孩子拍了部电影,纪念父母在冷战的世界里谈了一场热恋。
一段关于爱的简单旋律,不管被变奏成民谣亦或爵士,演奏者应该知道,总有一天要曲终人散。无畏近乎勇的人类,不但不信命,还要和通天铁幕,搏一搏谁更坚不可摧。当然会有人说,玉石俱焚的爱情,多么圣洁高贵,但请原谅悲观的我,在这曲爱的悲歌里,听到的只是两个孤独的灵魂在吟唱老无所依。
#Cannes71# 波兰版「芳华」😂开头半小时歌舞团实在太棒了,社会主义如何建立自身文化的所有问题几乎都在里面了……后面的不作不死终于作到死就显得不够那么好,加上摄影上对「修女艾达」的自我重复,终究还是9分。但能把一个情节剧拍得如此格局和风格着实让人赞叹。
波兰版的【芳华】,如果硬是要拿来对比的话,你就知道人家这位导演有多么高级了。即使是1:1.33的画幅,导演在玩构图的同时,还照样用镜头来交代人物关系,传达情绪,在叙事,而不是只是把画面拍成美美的明信片,把一个狗血的爱情故事拍出非常作者化的美感,个人风格上非常有辨识度。
爱在冷战进行时,一部优美动人的爱情史诗,最后的“献给我的父母”直戳泪点。前半段像[芳华],后半段则让东西两极对垒不断来回撕扯这对恋人。然而“heart”民粹最终破碎在彼岸,真心却回到原点得到永恒,太美太心碎。
《廷安日常生活中的历史》——“每当廷安革命釆风秧歌队唱到“黑不溜丢花,献给共產黨”的时候,群众们都爆发出热烈的笑声使劲鼓掌。开始以为是演出精彩,后来发现不对,群众们笑得蹊跷,于是请教民间秧歌老把式,才知道‘黑不溜丢花’那是一句恶话,专指男女下半身。于是把这句歌词改成了“哎哩美翠花,献给共產黨”~
找一对俊男美女来,顶着冷战的铁幕玩“爱乐之城”游戏,两大阵营之间来回穿梭就跟串门儿一样,这故事真是辱我智商了。小资情调,内里空虚,纯粹表扬一下接近方形的复古黑白镜头~~~~
波兰《修女艾达》的导演的新片,依旧是冷战时期题材、黑白影像,作者感十足。导演也六十多岁了,十几岁就离开波兰到西方定居,近年返归,连续拍摄铁幕时期的作品;他对历史与个人,时代与艺术把握得如此准确、成熟、独特,让我们这些有过相似历史经历的创作者们,佩服、感叹不已。
两个极为相爱的人,最终只能用告别的方式拥有彼此,还是因为一个可以为了爱情可以把自己变成另一个人,戴上面具永远地在异乡生活,而另一个无法容忍看似自由、小资但实质是消费自己的文艺生活,在这种情况下爱情带来了更多折磨。其实说到底,两个人决定在一起、共同生活,为了各种琐事争吵、摩擦,表面上看起来是许多个人选择的差异,但实际却是政治与价值的观念不同;在这里刚好放在五十年代的波兰、东欧、法国,个人的选择、命运与政治大环境形成了互文,让本来听上去有些老套的分分合合的爱情故事,多了时代与历史的色彩。有为了爱情选择未知的“自由”,更有认知“自由”的虚伪之后对爱情的重新认知。很美的电影,短而精悍,歌舞加分
“到那边去吧,那边风景更好,”然后一阵风吹过。社会主义培养皿里有苟且,资本主义浮华森林也有虚伪,在东西方逡巡,歌咏百变,永无安宁,理想生活永远在彼岸。
艺术性高于剧作,影像很突出。男主弹《幻想即兴曲》的时候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喜欢帕夫利克夫斯基这种专注拍80多分钟电影的导演。19.1.18资料馆重看 l'amour sous la lune
对比前作《修女艾达》算是飞跃般的进步。
“到那边去吧,那边风景更好” 既是历史的冷战,也是感情的冷战。
1:1.33画幅有限空间里,将人像特写下沉,真正会说话的影像。故事单纯按照时间线讲述,亦轻亦重,故关键的扣子就是最后一笔是否震撼,留下余味。当下,新冷战苗头撕裂东欧和中国,旧故事,却是新思考。肯定是我的个人年度十佳。4.5
3.5;黑白光影绝美,精致熨帖的视听语言,以个体的半生颠沛情爱追逐反射宏观视野的世界冷战格局,感情的温度与政治气温同步跌宕,意欲构筑个人生命与爱情的史诗,但放置于近乎失焦而空白的时代背景,着实有点顾此失彼;终生的交错痴缠浓墨重彩、蚀骨浓烈,特别喜欢第一场演出成功后,人群中互望的视线匹配,那一刻与最终的结局呼应,定格成最美的风景。
那一边的风景更好,可哪一边的风景都不属于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