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于辽宁,长于澳门,受教于香港,在中西文化的夹缝中成长与求索。取得香港大学英文及比较文学专业硕士学位后,她远赴伦敦进修。在那裡,她找到了电影,从此再没停下脚步。
师承胡金铨,处女作开辟香港电影新浪潮;于商业与艺术、 类型与文艺之间游走,不断探索自己和这座城市的漂泊状态;六夺金像 三斩金马,仍要为投资犯难发愁;从早年获奖无数到跌入谷底,从不放弃忠于创作的机会。
美术指导文念中首执导筒,回顾许鞍华四十余载光影生涯,零距离捕捉她亲和地道、 急躁论尽的真性情,亦看到她与母亲的感情牵绊。
对电影和香港始终一片赤诚, 电影伴她活出了人生的圆满。
如果仅仅通过作品来了解一位导演,即便作品暗藏有多少创作者本人的影子,感觉也是隔了一层的。就像欣赏一幅油画,再逼真也是在画框里,有失自然与亲切。而一部真实记录创作者的电影,得以让人走进其真实生活,好像把画框揭开,直接面对一幅画,甚至进入一幅画。有一种抽象变成现实的亲和感。看完关于许鞍华的纪录片,感觉尤其如此。
我被其中第一个细节打动,是他们拍摄一场雨中的戏。跟助理走在一条泥泞小路的时候,助理提醒她小心。她爽快地说,没关系,专注走路不会有事的,要是脑子里在想别的问题就不行。然后到了拍摄现场。男女演员出于情节需要,要在身上特别沾满很多的泥。她一边在背后帮他们整理,一边在小心翼翼说对不起。并且说出演员的名字。我无从得知其他导演在他们的拍摄现场会是怎样一种个人风格,但是在这个纪录片中的许鞍华,此时此刻的这个细节,让人感觉到一种她对人的关心,对人的感受的关注。
一种很明显的魅力,对我来说,是她身上的中性气质。她的优势是在做事的时候,可以像男性一样雷厉风行,快人快语。可是在一些细节的把控,及对一些容易被人忽视的事物的敏锐和感性上,又呈现出属于女性的优势。但如她所说,自己并非多愁善感,而只是感性。不过我想,感性在很多实际工作场合,有可能会是一种障碍。尤其作为一个需要跟很多人沟通的导演职业来说,可能更是不易。但她从小生长的环境如此,在一个浓郁的有人情味且有艺术浪漫的氛围中成长。那是她生命的底色。人一辈子无论走出多远,刻在骨子里的底色终究很难改变。所以她的作品总是离不开对人,对人流离辗转的命运的关注。
人们说她是全香港每天走路最多的导演。光是看到这样一位走在路上会留心很多细节,会噔噔噔跑上阁楼,眼睛放出光芒,去实地感受下一部影片可能用到的场地,就给人很亲和的感觉,没有距离感。相信任何一个有过专注于创作的人,都不难理解那种激情与执着。对自己喜爱的事情的关注,甚至超越于对自己本身的关注,是一种真正令人佩服的忘我状态。
影片中同行评论,许鞍华本身属于一个知识分子型导演,有很深厚的人文积累。可是不知道为何,她的那些优势在影片中总是很难体现出来。其实我想,她的优势一直都在,但不一定人人都有耐心,有资历,有足够的积淀去欣赏。影片中,许鞍华说,如果电影是我的老婆,或者老公,那文学就是我的情人。她的影片纵然题材广泛,可最后看来,归总回到一种文学性的对人的悲悯。
她似乎一直在尝试用一种文学的语言和视觉去拍电影,几乎成为一种不易察觉且难以更改的习性。但这并非易事。因为文学与电影即便有相似内核,但形式终究不同。这样一种方式,它对观众的审美、理解能力与耐心,都是有要求的。它会考验并挑选观众。否则很有可能就是在影厅如坐针毡,是无法带来感官刺激的冗长与乏味。最后浮皮潦草一带而过,得出粗率且不负责任的印象与评论。而显然,这对一个真正专注于创作的实干型导演并不公平,并且付出与收获也很难对等。所以我看到了她的孤独,孤独的坚持。像是义无反顾孤注一掷。
喧嚣浮躁一切追求效率的时代,坐下来细细琢磨一部电影的内涵与深意,已经是一种奢侈。习惯性快速以浮于表皮的感官反应,来判断一部电影是否符合自己的口味,成为趋势。并且在自媒体泛滥的时代,习惯性用非黑即白,夸张且二元对立的评判方式来博眼球,带节奏,充流量,更会直接混淆一部经典给人的印象。不过终究是一些无聊的游戏。岁月漫长,经典作品仍自端然存在。所以不妨可以将她的作品置于一个更为深远的时间维度去看。
许鞍华说,认为自己一直在尝试用电影去呈现人在绝境中的超脱。至于大家若只在其中看到很悲剧很丧的一面,那可以不必去看。确实如此。并没有一部电影会有泾渭分明的悲喜。正如没有一个绝对的好人与坏人。因为一部真正的经典,说的是人生。人是复杂的,复杂的人组成了复杂的人生与社会。这其中,多的是难以刻画难以描摹的灰色地带。悲与喜是杂糅在一起的,生命是悲欣交集。所以,越是能用平淡的方式去讲述复杂的人生,越是文学或电影艺术的美学所在。贾樟柯说的一句让我特别有感触,他说许鞍华那样的才华不应该屈就于市场,她的才华应该被用来去做一些真正体现她个人风格的东西。
张爱玲的作品她拍过不少,可见她对张的情结之深。于是连带她自己,看完这部纪录片,感觉有时也会给我一种苍凉的韵味。尤其是在七十岁的时候,一个人仍在极力奔走,仍想为她毕生热爱的电影事业做一些什么,为生她养她的香港去做一些什么。原则性的问题也仍然要坚持,绝不肯屈服低头。一生坚持纯粹委实不易。人在老的时候会越发意识到时间的紧迫。尤其作为一个具有知名导演身份的公众人物,大概会更加意识到自己的责任所在。
我偏爱影片后面的一部分。让我感觉特别真实。一个人一览无余自然展现工作中的疲倦,忙中偷闲的片刻愉悦,一个女儿与母亲日常平凡的相处,对母亲的责任,把用不着的包送给妹妹。种种。这个时候的许鞍华跟导演无关,跟作品无关,跟名头无关。她也只是芸芸众生其中之一,过着柴米油盐的日常生活,并感受着一切人间悲喜。
无关其他。一个人若能用心专注,全身心投入去做一件事,总是值得敬佩,更是美的。就像一尊散发威严光芒的雕像。尤其如此坚持了一辈子,付出百分之百的热诚,用精魂去铸造她毕生热爱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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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作者:Edmund Lee / 翻译:杜欣时 / 公众号:抛开书本
去年许导新作《第一炉香》入围威尼斯,书本第一时间做了许鞍华导演的专访。
《好好拍电影》是对香港电影导演许鞍华(现年73岁)的生活和工作的深刻的、个人化的观察。 对于许鞍华导演的影迷来说,这部纪录片让人了解到她个人生活的挣扎,令人感慨。
在这部引人入胜的纪录片中,一位香港电影史上最伟大的导演终于得到了她早就应得的关注。《好好拍电影》深度观察了许鞍华导演的生活和工作,该片也是导演文念中的处女作。文念中曾在2002年上映的电影《男人四十》中作为美术指导与许鞍华第一次合作。
作为六次获得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导演的传奇人物,许鞍华虽然在经济状况上不算富裕,但自1970年代末开始执导影片以来,她的职业生涯可谓漫长而璀璨。
许鞍华的作品数量众多,但文念中在纪录片的前半部分却给了观众相当容易消化的介绍。他将许鞍华作品的节选与业内资深影人简洁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令人耳目一新,避免了陈词滥调。
文念中在2016年开始拍摄《好好拍电影》,当时许鞍华正在制作香港历史剧情片《明月几时有》,所以这部纪录片让人有机会看到这位电影大师在拍摄现场的艺术性情,这样的纪录内容在拍摄电影人的纪录片中是很少见的。
这之后,文念中和他的摄制组断断续续地记录许鞍华的生活,直到2020年9月左右,那月她在威尼斯电影节上拿下了终生成就金狮奖。 尽管许鞍华的电影比她低调的个性更为人知晓,但这部纪录片更多描绘她非同寻常的个人魅力。文念中知道何时打开摄影机来捕捉许鞍华的本质,从各方面来展现这位古怪的天才。
有一次,在《明月几时有》紧锣密鼓的中国放映宣传时,摄像机拍摄到许鞍华独自在灯光暗淡的阳台上静静地抽烟,远离她身后嘈杂的媒体群体。
对于许多几十年来喜爱许鞍华电影的本地观众来说,了解到这位导演的个人挣扎十分令人感慨。
这些挣扎包括她在80年代末转型商业导演的失败尝试,以及她与日本母亲关系矛盾重重、后来逐渐达成和解,还有许鞍华对把整个生命献给电影而放弃建立自己的家庭的遗憾。 许鞍华因身体状况原因在考虑慢慢结束她的电影生涯,所以《好好拍电影》更应是影迷的必看之作。这部纪录片是香港最受欢迎的电影代表人物之一的人生画像,其中更是夹杂着坦率、幽默和无法想象的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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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Justin Chor Yu Liu / Cinema Escapist(2021年8月17日)
校对:覃天
译文首发于《虹膜》
2020年,许鞍华成为了首位获得威尼斯电影节终身成就奖的女性导演,其40年的职业生涯可谓是最兼收并蓄且多元化的。20世纪70年代,她以传奇人物胡金铨的助手出道,自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休息过。她的导演生涯开始于聚焦难民的「越南三部曲」,之后又拍了三部改编自张爱玲作品的电影,以及像她的师父胡金铨那样环游世界的历史史诗电影,低调的本土写实电影,甚至还有商业惊悚片。
然而,真正让她与众不同的不是一两个巅峰,而是她职业生涯的长寿不衰。与已经进入半退休状态的同辈人不同,许鞍华没有停止工作的迹象。在香港电影金像奖的获奖榜单上,她超越了王家卫和杜琪峰等同行。她仍然多产,在近十年的作品中,她还在尝试一些诸如打破第四堵墙和半纪录片的手法。即使已经74岁了,她也一点没有要休息的意思。在2020年,她作为纪录片《好好拍电影》的主角出现。
在今年的纽约亚洲电影节上,本刊有幸采访到了许鞍华导演。
问:在我读过的许多采访中,包括《好好拍电影》里出现的那些,记者经常询问你的个人生活或想法,但很少谈及你的技巧和风格。对于电影制作的元素,如摄影和剪辑,你有什么样的哲学或思考过程?
许鞍华:我的思考过程始于剧本创作阶段。我相信拍摄与剧本的结构和故事内容是密不可分的。然而,有时我会在脚本完成的不同阶段不断产生一些新想法,比如关于结构的想法。在这种情况下,我会去和编剧谈谈。
我留意到现在的导演把结构当作一种风格工具,或者把结构和故事分开。但我认为这违背了电影和电视剧的主要区别。在电视剧里,故事遵从于一定的结构。这就是为什么我认为在电影中让故事支配结构是非常重要的。
我认为结构比拍摄更重要。如果你的结构正确,你就可以相应地设计你的镜头和灯光,而不像传统的方法那样,先写好剧本,然后逐场设计电影的风格。我更希望看到整部电影的整体风格。这就是我现在的思考过程。但你可以放心,我确实会考虑风格,因为这是我作为导演的工作(笑)。
问:所以你会为了不同的剧本而改变风格?
许鞍华:应该这么说,这是我唯一的方法。我无法先决定一种风格,然后才考虑故事。但我不认为我的方式是绝对的。我知道还有其他的导演比较像造型师,他们做事的方法和我不一样。
问:回看你的职业生涯,你的许多电影都打破了第四堵墙。有些是半纪录片、半虚构的电影,或者是带有纪录片元素的虚构电影。你为什么偏爱这种表达方式?
许鞍华:我认为这和一个人的性格有关。在过去,许多导演脑海中都会有包括演员表演在内的视觉画面。但我更被动,更像一个纪录片导演。在片场,如果一个演员的表演方式适合这部电影,我就会跟着他们走。
在我职业生涯的早期,我认为这种导演方法有点懒惰和不精确。就好像我对一切都说好(笑),而且我的掌控力不够强。但我现在已经接受了自己的这一部分,甚至想要把它发扬光大。我更愿意将此作为我的思考过程并加以完善。
问:你在《好好拍电影》中提到,尽管你的职业生涯很长,但你认为自己在电影制作方面仍然在进步。有没有什么特定的场景或技巧让你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许鞍华:我觉得如果我自己说(这些例子)有点自负。我不认为它们全都出现在我的近期作品中。众所周知,电影是团队合作的结晶,并非完全由导演决定。
这和我个人的感受有关。我觉得自己最近对电影有了更多的了解。我更了解自己的优点和缺点,也学会了如何接受后者并完善前者。这种情况让我觉得前途光明,它使我工作愉快。它给了我信心和改进的空间。这就是为什么我想继续拍下去。
当然,我也有个人的麻烦。大家都知道,最近香港的电影制作情况不是很好。当我不得不适应一个具有挑战性的新形势时,我不得不分散大量的精力去面对眼前的环境。
例如,过去拍电影时,我们会花一半的时间与人打交道,而不是处理电影本身。我们一半的时间都花在了克服环境困难上。对于导演来说,环境总是很艰难的(笑)。这算不上抱怨,但没有人总是顺风顺水地拍完电影。我们总是说自己没有足够的时间或金钱,但就连成龙也说他没有足够的时间或金钱。这可能是相互嫉妒吧。
还有一个问题是,人们会根据资金或工作室、制作公司的名气来选择项目。我认为选择合作者是非常重要的。你应该像挑选演员一样选择合作者——你不应该根据外形条件进行选择,因为很可能最后双方并不合。你必须看到他们是否和你的项目有共鸣,以及是否真的想参与你的项目,又或者只是为了酬劳。他们的目的可能与你拍电影的目的不一致。拍电影有许多目的。每个人都说他们只想拍一部好电影,但也可能不完全是这样。如果你想赚钱,你可以签约一家大公司,并在合同里明确写上你会获得多少酬劳。这样你就不需要关心最终的结果。但如果你真的想拍好电影,你就得小心选择合作者。
你必须从头到尾对自己所做的事情保持高度警惕。你不能同意别人说的每件事。不要像现在的年轻导演那样,总是问:「许导演,你这么有经验,能不能教我怎么进入这个行业?」现在已经没有行可以入了!(笑)拍电影没有固定的方式。你得找到自己的路。
问:所以你觉得你越来越清楚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许鞍华:对。但愿如此。
问:在华语电影圈,你被公认为世界上最优秀的导演之一。然而,在英语电影圈,你还算不上最知名的导演,你是否会对这种不公平待遇感到委屈?
许鞍华:完全不会!(笑)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我没有时间去思考如何传播或营销我的电影。你必须费一番功夫来自我推销,或者找别人来推销自己。我再也没有时间或兴趣去做那些事了。我只是想找机会拍电影。如果推销自己能给我一个更好的拍电影的机会,我会去做的。我会清楚地把为出名而出名和为更好的机会而出名区分开来。
问:不过我向你保证,许多影迷都因为你还未进入英语电影圈最知名导演之列而难过。
许鞍华:我很感动,但我必须接受现实(笑)。
问:纽约亚洲电影节将放映你的早期作品之一,《胡越的故事》。我记得这部电影里有很多周润发的动作戏。而且在最近的《明月几时有》中,你也拍了很多动作戏。这么多年来,你拍摄动作戏的方式发生了什么变化?有什么区别吗?
许鞍华:可能没什么变化,这就是问题所在。在拍摄《胡越的故事》的时候,我明白自己不是一个动作片导演。我尽力了,我年轻的时候更容易接受,所以只能说做得差强人意。当时,其他导演都会花很长时间来做动作,但我不认为这是速度的问题,这是关于感觉的问题。我的反应很慢。我分不清左和右,我的平衡能力很差,我不会骑自行车。当你的肢体不协调时,就会有拍摄动作戏的问题。我认为《胡越的故事》和《明月几时有》的情节都还过得去,但还不够出色。如果你特别想看动作片,就不要去看许鞍华的电影。
问:你的很多电影都是关于身份认同的。你们这一代的自我认同与现在香港青年的自我认同明显不同。你怎么看待这种演变?你有受到它的启发吗?
许鞍华:我觉得我们都应该朝对方迈出一步。我们这一代人更了解自己的身份,应该做一些积极的事情。年轻一代应该后退一步,对自己的身份不那么气势汹汹,因为你不必强迫人们接受它。如果你强迫别人认同你的自我认同,那就过于有侵略性了。另一方面,我们这代人或许应该更加积极一些。
问:所以你认为拍电影是你非积极的表达方式吗?
许鞍华:我一直认为我不是百分百正确的。我甚至不认为我刚刚说的不要那么有侵略性是正确的,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观点。
原文链接:
//www.cinemaescapist.com/2021/08/interview-ann-hui-director-nyaff/
《虹膜》稿件存档
《好好拍电影》这部拍摄许鞍华导演的纪录片目前正在香港上映,周末在迷影圣地的油麻地艺术电影中心,该片场场满座。我置身其中,黑暗中听前后左右时不时传来会心轻笑,感到空气里的每一颗分子都在跟一种感情共振——本地人对许鞍华的感情和对电影的感情。这种气氛,当下即让人怀念。
该片的导演文念中是许鞍华很多影片的美术指导,在合作《明月几时有》之时萌生了拍摄许鞍华的念头,得到本人同意,几年中手持摄像机一直跟拍许鞍华。许鞍华同意拍摄的理由是,纪录片如果能用心拍一个人,不管拍谁,都是一件值得支持的好事。
从成片来看,《好好拍电影》明显区别于阿萨亚斯《侯孝贤画像》或者塞勒斯《汾阳小子贾樟柯》等一类导演拍导演的纪录片,导演拍导演的目的总像是要找答案,找到即可。文念中拍许鞍华,则像是在对一个身边长辈和朋友没完没了地趋近,他的镜头捕捉到大量的真实而鲜活的日常时光,这些时光自带魅力,成为这部纪录片的底色。
比如许鞍华在家里撸猫,胖猫的脸却兀自瞥向窗外,窗外正有一只小鸟攀着玻璃往里望;比如她在片场看一个老演员在戏中深受折磨,自己也跟着痛苦和不忍,脸上的表情逐渐狰狞到好笑的程度;比如她站在罗湖口岸附近的某个垃圾箱旁吸烟,有两个男烟民来借火,又有一个男烟民来借火;比如她在路演的后台等着上台,浑身透着打工人的疲惫和无奈;比如她夜里从的士上下来,拖着大码的行李箱回北角的家;比如她在街市上看中医,中医一边看诊,一边喝着白兰地吃着叉烧饭;比如年过七十的她带着九十多的老母亲去老人院,却马虎得搞错了时间,于是哄着妈妈去喝咖啡。比如她整日都在香港街头漫游勘景,是张敏仪口中“香港走路最多的导演”。
一切都很日常而生动,像每一个普通人。
她谈论自己的方式,也特别像一个普通人。比如对外貌的不自信和对体力日渐跟不上的担忧。即便是谈自己的职业和创作,她也好像并不认识“成就”这两个字,只念着自己的弱点,一是自己写不了剧本(她在别处也说过,自己写不好中文,也写不好英文,才去拍电影。虽然没有几个导演像她一样毕业于港大比较文学专业),二是自己拍的电影总也挣不了钱,十年行衰运,时刻都觉得再也没有机会拍下一部片了,所以每一部电影,都是当最后一部拍。
每部都当最后一部拍的她,却是香港新浪潮一代导演里至今仍在拍摄一线,职业生命线最长的人(第二长的是徐克)。
她也是香港导演里涉猎的题材和类型最广泛的导演,广泛并非志趣,而是出于转圜,即不错过拍片机会,对拍什么“不强求”。比如现在正遭热议的《第一炉香》,也并非她“又要拍张爱玲”,而是原定的导演因故离开,身为监制的她接手来的机会。
在行运最衰的那两年,她还试过拍商业片《极道追踪》咸鱼翻身,认为自己“就代表商业片”的刘德华主动请缨,很快就发现许鞍华的商业片只是外壳,里面装的仍旧是她想拍的东西。
在许鞍华身上,似乎能同时看到香港导演的变通精神,和她自己独有的冥顽不灵。比如她的《千言万语》,当时身边的朋友们求她千万不要拍这种找死的题材,她则是死都要拍,结果票房果然扑街,但又在多年后成了她被人谈论和回顾最多的影片。陈果导演带着十二分的敬意说,香港导演都有各自的山头和帮派,只有许鞍华是一个人,多年来一直坚持着一条人文主义的路线,居然让她坚持下来,她是香港电影的奇葩,或者说是奇迹。
我相信很多人,尤其是一些对她的作品抱以苛责态度的评论家,看过这部纪录片后都会对许鞍华其人其作有重新的认识,并会重新了解香港电影的一条幽微的草蛇灰线一般的路径,一条远离“过火”和“癫狂”的紧贴地面和普通人的曲折而坚韧的路径。
影片的英文名是Keep Rolling,指在片场里不停机,也可以引申为“一直拍”或者“拍下去”,这既是许鞍华的历史又是她的现实,既是一种愿望又是一种精神。本片在内在脉络上承接了许鞍华本人于1997年拍摄的纪录片《去日苦多》。她在九七之时选择留在香港拍下去,“是为了看看这块土地上都会发生什么”。二十几年后,香港人的身份困难和价值困惑已经衍变到了另一个难言的新阶段,她直言自己仍旧选择留在香港拍下去,这次不再是旁观会发生什么,而是出于责任投身其中,拍香港人自己的故事。在这个背景下,“拍下去”有一种择善固执的意味。
这部纪录片非常值得一提的好看之处还有访谈。片中采访了三十多个华语电影的重要人物。片中采访的女性,尤其是老一辈的风云人物,如萧芳芳、张敏仪、施南生等,都从心而发,以各自的方式撑她挺她。片中的男性,跟许鞍华越是相熟,越是流露出一种对许鞍华其人超越性别目光的钦敬或者喜爱。而香港电影人,作为被采访的多数,不论各自表达风格如何迥异,严肃也好风趣也好,普遍有一种深藏的郑重和得体,这是一个行业共同体在肯定一个人的路径和价值,并通过这种肯定来回顾这一代人留下的文化遗产。片中的老一辈香港电影人样貌都非常好看,有各自的风华和体面,还有一种风华之上的凝聚力。
影片颇有意味地以许鞍华在威尼斯影展终身成就奖上的发言做结尾,当许鞍华在颁奖台上喊出“电影万岁”时,人们空前地意识到:世界上只有一个香港,香港也只有一个许鞍华。
这将是香港电影史上一部具有特殊重要意义的纪录片。
自己真的会被这些伟大的导演们感动到。戈达尔说一个导演一生都在拍一部作品。许鞍华不全算这句话的身体力行者,但在作品中亦体现着厚重的文化气息和人文关怀。
她在商业片盛行的90年代及之后,既没有放弃带有她标志的创作色彩,也没有被资本俘获,从反叛非主流到温柔隽永,再到对身份问题的关怀、对历史的顿悟…如此一位风格多样而又亲切可爱的导演是全世界影坛的财富。
我有时候经常会问自己学电影到底有什么用,本来就是个二流学生,又生在这样一个时代,学电影有什么出路?能拍出好作品?还是能做出前沿的学术研究?根本不敢想啊,但是唯一让我聊以慰藉的二点,一个是能够在欣赏任何一种艺术时都会让我联想到有关电影的一切;另一个就是这些电影大师们对电影无限的热爱。我从来也没有想过没有电影的自己是什么样,考研落榜生狠狠的伤了一下,但是会到头来,目前的我还依旧带着坚定的热枕和有限的追求保持对电影那温和的向往。
最近看完杨德昌早期的两部电影,又开始莫名疯狂的刷《十年,再见杨德昌》,看到那些昔日的合作伙伴各种吐槽杨导当年如何暴君式的拍片,有笑有泪甚至带点气,曾经的争执与误会,最终都化为了理解和感谢。
他的超高要求和严苛的变态程度非一般人所能接受或消化,被飙到怀疑人生成了常态,甚至频临决裂,但在拍摄的过程中,也因此营造出一种超强的凝聚力,一种未雨绸缪的预判能力和理工科系的风格,严谨到一丝不苟,极致的完美追求,和库神有得一拼。
或许就像张震和陈湘琪说的那样,杨德昌的表达能力远不及他的绘画能力,所以达不到他的要求,情绪往往会先行,不行就走,不行就换,态度决定一切。而他这种过分严厉的要求,看似是一种巨大的折磨和压力,但事后大家都会发觉从中获益良多。
从他们的采访中就能知道,想要拍好一部电影,一部能够载入史册的电影有多难,投入的人力、精力、时间和金钱,以及需要克服的难关非常人所能想象。
吴念真说过:“杨德昌以‘外来者’的身份观察,比起从小生活在台湾的他们来说,更具有清醒和客观的意识。“他电影的视角与核心思想其实都非常的犀利、尖锐,在新旧交替或是时代洪流中有着一种超前的预见性。
唐从圣也曾惊叹于杨德昌的未卜先知,开始他并不太认同杨导在《麻将》里貌似有些离谱的设定,没想到多年后竟在现实中神奇上演。
电影《青梅竹马》中侯导的那番话让人记忆犹新,很多人沉溺于短暂并带有些许希望的转变中,自欺欺人,以为会越来越好,而随着“真相”慢慢的浮出水面,越发的迷茫、困顿、颓丧……始终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又会想起小明说的:“这个世界是不会为你而改变的。”包括震撼到哑口无言的《恐怖分子》。杨德昌真的就是一个能透过富有艺术性的镜头语言来充分证明自己是个相当牛逼的社会学家的高手。
怀旧的无用,过往的逝去,迎新的虚无,渺茫的希望,无奈的蜕变,人其实处于一种十分尴尬和彷徨的状态中,而杨德昌很精准地捕捉到了这点,片中角色在特殊时代和背景格局变化的影响下,起到一种放大式的呈现和反思,现在再看依旧相当厉害。
写了太多的杨德昌,主要是最近沉迷于他的作品。讲到拍片,关于许鞍华导演的一部纪录片《好好拍电影》,受到了很多人的关注,是近期我个人觉得很值得一看的新片,诚挚而感动。
许导可以说也是一位把自己完全奉献给电影的导演,谈及曾经对于感情有没有过遗憾或者悔意,对于分手,她反倒乐呵呵地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感叹可以专心拍电影了,从许鞍华的言谈间就能发现她是一个特别真切而有趣的人。
杨德昌对于台湾不像起初的侯孝贤和吴念真那样,有不少情怀或者感念的成分在里面,但香港对于许鞍华来说,不单单是一座城市那么简单,黄金年代的消逝,换来的是不得不北上寻求资金与合作的必然结果,但许鞍华电影的核心背景可以说一直没有离开过香港。
杨德昌和她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绝不轻易妥协,例如《麻将》中一镜到底的执着,而许鞍华的执着便是对于投射进电影里对于香港的认识与察觉。就像片中提到她一天要走很多的路来深入市井记录周遭,很多地方不拍就没得拍了。
记得曾经听一位大佬说过,好的导演在作品里都会带有一定的人文关怀,只不过表达方式不同而已。许鞍华曾拍过很多不同类型的电影,就如刘德华说的那样,她不过是想假借商业片的壳来表达其中偏于艺术的深刻思考。”在看似变化的探寻过程中,“灵魂”实际从未动摇过。
在香港这么现实(被侯导的精彩描述逗乐了)和商业化的大环境中,许鞍华始终没有被名利所裹挟。从胡金铨的“徒弟”,到电视台的吵与泪,再到后来“新浪潮”时期的一鸣惊人,源于生活的灵感,比男人更有掌控力的女人,从很高的起点开始拍出自己独到的影像风格。
有过成就,有过低潮,至今依旧过着十分简单甚至有点清贫的生活,拍着有上部没下部且不怎么赚钱的电影,但她还是那个留着波波头戴着眼镜随性自在有着爽朗笑声爱谈笑风生的许鞍华,还是那个懂得变通妙语连珠烟不离手常出现在颁奖礼上的香港导演。
除了让人意想不到的实际与年龄差,时间在她身上没有留下太多刻意的痕迹。东北、澳门与香港;电影(老婆老公)与文学(情妇);和母亲的生活;聊电影可以,“祝福”免谈;出发点的不同;不注重物质需求;拍片,获得价值的唯一途径。
人生起起落落,时过境迁,却没有带走她对于电影和香港的那份挚爱。即便脚力跟不上,眼神不好使,会有心无力,在只喜欢拍片和不再适合拍片中纠结与徘徊,但我依然坚信未来还能看到不少许鞍华导演的作品,作为一个影迷,希望能拥有这份幸运并期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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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的过程一直傻笑,片尾的颁奖典礼一出来,直接泪目。不仅是好的纪录片,更是好的影像论文,既有同行们的理解和认识,也有导演自己大段的剖析,通过自己的作品脉络梳理,串联起导演的成长经历和对世界的认识,结构非常吸引人。在镜头前,她是如此真诚温柔,但是在片场又是一个完全投入其中毫无二心甚至充满执念的艺术家。最后,出于对这座城市的责任和情感,她深知自己所肩负的重任,即便完全是自发的,这种感情藏在她的哽咽里,也藏在她的每一次行走中。讲真,这种干货满满的纪录片真的可以一直看下去,哪怕大导演们众演员们只是坐在一起吹吹牛话话家常就已经足够有料了。Long Live Cinema,Long Live HK!
即使已是躺平任嘲的廢物,但看到有人勤力一世,投身於自己所熱愛,還是會被打動,雖然「勤力係沒L用噶」。太多可愛的片段了,笑言飲醉酒會開始念莎士比亞,嘴上說等有錢了就考慮去整容,還要找個教練把曲線都練出來然後穿吊帶,分手後其實暗自慶幸終於有時間拍戲,以及在垃圾桶旁抽菸被各種路人借火的Ann。最後在金獅獎領獎致詞時感謝香港真是看到眼濕濕,然後從包裡掏出紙巾若無其事的脫下口罩擦眼淚。
有兩段挺讓我印象深刻的:一是攝影機近距離捕捉許鞍華在片場專心導戲的工作狀態,這是一個居於幕後的導演難得地坦誠相見,展現新性情的時刻,對比起杜Sir在現場「直腸直肚」的火爆脾氣,許鞍華要溫和克制得多。有趣的是,太專注的Ann更多時候是整親自己,看似是一個向外宣洩情緒(爆粗大罵),一個反作用於己身(磕磕絆絆),但實際上對那些不滿足於現況,努力做到最好的電影創作者來說,著緊套戲受傷最多的永遠是導演自己。二是拍許鞍華電影之外的生活日常,她與年邁的老母親出門去私家診所複診,到達後才發現診所沒開門,Ann於是便帶母親到樓下茶餐廳喝咖啡。很喜歡攝影機安靜地對著熱氣騰騰的咖啡杯,母女倆不發一言相視而坐,享受什麼也不做的恬靜舒適。隨後,鏡頭目送Ann攙扶著母親徐徐離去,日子細水長流,人生不就是這麼一回事嗎?
ann对香港的几番表白我看得胸口生疼哭得好惨 可能我自己都无法估量香港文化对我的影响多深多重 太想念那座城市了想念在那里留下的每一个瞬间 这是题外话 纪录片对我来说起到了蛮重要的作用 会发现原来ann一直拍的内容就是她人生各阶段的经历和处境 看到她陪妈妈在街上走的身影一下子回闪桃姐里一模一样的镜头 还有和日与夜里一样的花灯 这就让我更爱她了 更不用说食烟喝醉了念莎士比亚 送妹妹自己用不到的fashion提袋 理由是装不下A4纸 她就和宫二一样 是会迷的人 为拍戏疯魔为拍下香港每个角落疯魔 不知是真实还是说震动 她会因外表这件事从拍戏里找寻自己的价值 虽然她认为记者反复去问女性电影很烦躁 但同作为女性我会觉得这些细小有力的反应与传达都是女性独有的吧anyway long live cinema
許鞍華教人敬佩之處,在深陷商業法則的電影創作找出懶活之道,她電影裡引人共鳴,正是失敗者視點直根人物骨子內,是不停追尋與大環境的抗衡失敗後的失落引起的理解和共情,所謂要成為更好的人的失落感,沒有英雄,只有你我一樣的尋常。我常常懷疑,假約香港敵視藝術,以商業/藝術作二分法的創作環境略為鬆綁(藝術導演曾經標誌著代表失敗,自我中心的代名詞),少了商業包袱,她會否拍出更好的作品,對環境和自身沒有停止過的自省,一次又一次問她是否香港和女性看來是多餘的,與香港的連結是責任和不滿多於愛,正是她「包拗頸」的個性,一方面令人常常感到自相矛盾,對既有電影模式一次又一次突破觀眾底線與期望,擴闊了香港電影的邊界。文念中以局中人的溫柔回看好友半生,也為這位走過大半生電影路的導演,記下母女晚年平淡的日常與和解。
好久没看到这么精彩丰富的拍华人导演的纪录片,水平接近当年阿萨亚斯拍侯孝贤。正、反、侧都拍到,不回避不仰视不煽情不狗血,立体生动真实,叙事手法也不呆板,以时间的来回拉扯代替线性铺排。
剪辑好流畅,想不到许鞍华原来是这么可爱。中间有些她真性情流露的部分我和邻座的小哥整个笑到失控。有人说导演是上帝,有人说导演是狗。希望她在上帝和狗之间可以找到平衡。
因為喜歡她太久了,有時候會忘記自己為什麼會喜歡她。看她的訪談,去她的分享會,看她以前名不見經傳的電影,會知道她作為導演的堅持和實驗性,也會知道她作為一個普通人笨拙和戲謔。在這個紀錄片裡真正催淚的是,我們不僅在熟悉的片段裡重新發現了許鞍華,也看到了什麼是「滋養」,什麼是「報答」,什麼是她和這座城市的互相成就。
再次证实了“跟随,跟随,再跟随”是纪录片创作的黄金技法,更何况subject是许鞍华,那么天真、干净和赤诚的创作者,片子自然是特别好看。时代巨轮,导演北上,我有预想过Ann怎样处理资本和初心的关系,她一直和她创作的电影人物保持观照和并行,就是吴念真说的,“在时代夹缝中做抉择的人”。Ann的选择是:二十周年,“不要让我说祝福的话,我不要”。完了以后,谢谢于冬,你是个好老板🙏
long live cinema
电影是老婆、文学是情妇的许鞍华,时而感性时而疯癫,别人说她关注边缘,她说自己阳光灿烂。因为害怕投资人赔钱,每部电影都当最后一部来拍,烟不离手拍片不停。许鞍华的电影里有香港社会的市井百态,一枝一叶总关情。她把人生献给了电影,而拆解她的电影,又能从中窥见导演的人生轨迹。看纪录片之前爱许鞍华一百分,看完之后爱一万分。LONG LIVE CINEMA!
中国最常见的知识分子(被歪曲成)有两种,一种精致利己(严格不算),一种追求出仕想当国师(古往今来)。他们喜欢“为民请命”获取崇高感,或者常指责抱怨所谓“人民”愚、蠢、支;他们沉溺于视听和技巧的花哨,或者从来没真正尊重和重视自己的观众。李樯说许鞍华是知识分子,但许不是这两种,许是真正的知识分子。对时代中的个体有体恤,有理解,有尊敬,而这些构建自她对周遭的观察,对他人的观照,尤其是对自身的省悟。可惜,中国有许多许多技巧上比许鞍华好且好很多的导演,但许鞍华的良心,仅此一颗。
这个级别的导演,可敬可畏的不稀奇,可爱才是最难的。
电影是我的老婆,文学是我的情妇
「你真係好勤力。」「勤力係無燃用的。」
比起王家卫、杜琪峰等人,许鞍华不是一个风格鲜明的作者导演,她的水准忽高忽低,入行四十余年,相对比较高产,涉猎题材也很杂,质量参差不齐,但是拍时代、拍人物有其独到之处,看了这个片子知道这一切的原因,这是一个烟瘾大、动作潇洒、生命力旺盛、内在有趣、生活简单的人。最喜欢的导演作品《投奔怒海》《客途秋恨》《女人四十》《千言万语》《男人四十》《姨妈的后现代生活》《天水围的日与夜》《桃姐》。
许鞍华说:“电影是老婆,文学是情妇。”徐克说她:“不做屈就市场的事情,做坚持自己的的事情。”她在神与狗之间找到一种平衡。看完纪录片才知道原来她这么多电影都有自身的影子。
许多人未必同意,许鞍华是香港最好的导演,或者最有影响力的香港导演。正如她自嘲的,害怕下部戏没人投资,票房失败不成功。她的不安,她依赖别人写的剧本,或多或少,都反映在她四十年,起伏不定的创作中。但几乎可以说,许鞍华是香港导演中的导演。电影同仁确信,影迷观众也应该知晓。许鞍华人生由电影所组成,许多人借助电影了解香港。当人无可奈何地老去,历史重演烦嚣城中。不同时候,念及“好好拍电影”几个字,Keep Rolling,不要喊停。这需要信念,也需要奇迹。
看到最后觉得被骗了,全片好似许鞍华是个loser,几段低潮期,电影不卖座,感情空白,结果结尾五座金像奖最佳导演片段和威尼斯电影节终身成就奖分明又是人生赢家。最喜欢的一段是在内地宣传《明月几时有》的间隙,抱怨记者问题重复,都问什么女性电影的问题,结果话音刚落她又开始食烟😂 前一秒说有个野心运动变辣妹下一个镜头大啖菠萝包😂
今天的早晨,我关上窗户,关掉空调,万籁俱寂,世界上只有你的声音。十五岁起知道你,好好看电影,已有二十年,天上地下,人间海底,我永远都要和你在一起。